程功亭先道了声谢，随后道：“多谢冠侯你的美意，只是这事万不成行。眼下津门局势严峻，津门本就民气暴躁，喜为大言。现又有飞虎团、红灯照，挑动是非，洋人于大沽口摆设兵船，依我看来，若不早加措置，兵祸只在朝夕之间。如果战事一起，团民是希冀不上的，还是要我们这些甲士拱卫京畿，保护两宫。我军火械不如人，战技不如人，所仰仗者，只要士气二字罢了。我身为主将，自当与士卒同甘共苦，如果我先送走了家眷，部下又做何想？依我想来，拳匪还不敢对我的家小倒霉，毕竟老夫手上，另有这几十营兵将，他们本身也得掂掂分量。”
一排齐射，拳民倒下一半不足，有的人看着方才一起谈笑的火伴就这么倒下去，乃至都没明鹤产生了甚么，只感受脸上有点凉。用手摸了一把，滑光滑腻的，拿到面前才看到是血，随后才明白过来，本来就在这一阵声响中，本身的火伴，已经死了啊。
“那这干人与老军门难堪，又是为着甚么，只为了未曾上马？”
赵冠侯这时才知，为甚么一起上拳民对本身瞋目而视，本来是因为本身见他们未曾上马。若不是本身身带护兵，怕是就要有人以刀剑相向。他眉头舒展，
“军门，要说肇事，这祸怕是早就惹了。我杀过他们的大头领赵老祝，连带着几个要紧的头子，都是我杀的，大师就是死过节，没的化解。您也不必自责，有没有您老，我们都得玩命。这帮人竟然敢欺官，一品军门，要打要杀，这不就是造反？这类人不杀，这大金就没了国法了。”
右军规律森严，特别这一尖兵，更是从命性好到极处，只要号令一下，便是碰到玉皇大帝也敢开仗。只听一声号令，这一百余人齐刷刷摘下步枪，装弹对准快入行云流水，程功亭却大喝一声“不成卤莽！”
“老军门，丰制军如何会受了这干神棍的捉弄？在山东，我们把赵老祝、朱红登一干人尽数诛灭，如何不见他们仙法神通。这已经戳破的西洋景，也能唬人？”
比及落座以后，赵冠侯道：“军门，津门为制台驻节之地，飞虎团如此猖獗，莫非就没人管一管？”
“如何未曾去？只是紫竹林防备森严，洋兵日多，飞虎团也占不到甚么便宜。他们倒也识得短长，没敢脱手。但是华界以内，洋人也不敢随便行动。究竟上，不但是洋人，就连略微与洋人沾点干系的，也都深恐不能保全首级。津门以内，已经大家自危，不知何时就会被害。程某身为武人，上不能卫国，下不能保民，实在愧对津门父老。于内当然不能制拳匪，于外亦不能制洋兵。不久前，各国组建了一支军队，说是要进京庇护使馆，通过杨村时，我派人谈判，洋人并不肯听。我若战，并无旨意，若放，则有渎职责，各中难处，外人难以体味。冠侯此次进京还请代我向大帅申明景象，请大帅早做决计，如果感觉程某无能，早日换将，程某也乐得早脱这是非之地。”
程功亭苦笑道：“那倒不是，我们两下，是确切有过节。老夫保卫津门，有庇护沿途铁路之责，团民粉碎铁路，损毁线杆，老夫自不能坐视。两下谈判未果，我便号令开枪，打死打伤团民数百人，这便是他们恨我的启事之一。前者他们想烧掉老龙头火车站，又被我派兵开枪轰击，内心就恨透了我。现在在津门已经传开，要想杀尽洋人，就要老夫及两名部下的首级才行。是以明天他们的话，并非虚言恐吓，老夫如果走避不及，怕也步了杨福同的后尘。”
程功亭把面孔一板“如何，老夫的家，还接待不了这百多名弟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