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料,师父赶着车,渐渐地走,直走了大半个月,才邻近姑逢山。幸亏,入秋以后气候风凉,秋风过处,一起的红黄橙绿,煞是都雅。
我跟着她一同笑起来,人间因果缘分万般,当真是趣得紧。
张家娘子非常愁苦地回道:“那小庙,先前是极灵验的,可迩来却奇了,所求之事一概不该,连供上的鸟雀翅子、净水,也不见动一动。暑天里多少人托着我去探听备办供奉,忙得我一时半会儿也脱不开身,现在不该验,却都来怨我……”
我与师父一样不喜列席如许的筵席,可这一回,我倒是迫不及待地想要去看看。一来,想要看看秦氏那假胎如何就成了真,二来,我也想晓得德哥儿迩来可好。
我低头一看,顷刻呆怔,只见那重生女娃的肩膀上,有三道细细淡淡的爪印子,与金家大娘子教獙獙抓伤的陈迹一模一样。
入秋后,师父雇了驾车,带着我一同去了趟姑逢山,留下吴甲殷乙看铺子。我本觉得姑逢山一行不过是一朝一夕之间的事,毕竟师父带我去了趟幽都,也不过是一晚的事,我想着,姑逢山总不会比人生绝顶的幽都还远罢。
那獙獙原地又转了一圈,腾地成了一个白影,刹时就消逝在了我面前。
回光临安城时,已是十仲春头上,对街的张家娘子看到我和师父返来,非常惊奇,趁着师父去还车,跟进铺子来探听我去了那里。
我细一看,这孩子的眉眼,还真是同故去的金家大娘子很有几分类似。秦氏听了这话不大欢畅,想要抢白德哥儿几句,说了没两句,德哥儿直冲道:“我是她长姊,说两句罢了,庶母这也要在乎?”
“啊?”我教这话惊了一惊,吃了菟丝膏她那假胎倒成真的了,“已经生了?”
他在我跟前老是漫不经心,待我也老是淡淡的,我从不肯信贰内心只将我当作如何教也教不会的傻徒儿。
“要我说你返来得恰是时候,晚一日都要错过了呢。你是金家这孩子的大仇人,非论如何也要去受他们一声谢。”张家娘子啧啧道。
我脸上跟着她一同笑了一回,内心却胀得酸酸的。我还奇特客岁年节里铺子里怎就如许热烈,大师偏就都爱凑到我这儿来消遣,原是师父悉心安排下的。
张家娘子笑道:“哎,这回你师父收药去倒是肯带上你了。客岁年节里,他说要去收药,特地跑到我这儿来,送了好些茯苓参须,叮嘱我年节里千万要多陪着你一些,恐怕你无趣呢。想必,九儿、玉枝那儿他也是打了关照的。你瞧瞧,早晓得客岁就带着你同去不就得了。”
“不碍甚么,长开了就淡了。”这话是我胡扯的。
这说着这话,吴甲拿了一张帖子过来,“前两日金家有位小娘子送来的。”
师父驾着车,迎着春季里阳光淡薄的老气,笑了好一阵。
“阿心呐,你是不晓得,旁人也就算了,连金家小夫人也……”张家娘子非常不平:“上月她诞了孩儿,也算是在那小庙受过益的罢,就因她诞下的不是男孩儿,也阴阳怪气地在外头说过几次,生男生女清楚就是她自个儿的事,偏要怨我供奉得不对。”
在张家娘子怏怏的谛视下,我接过帖子来看,原是金家的满月席,一看日子恰是明日。
秦氏闭了口,只在背后剜了她一眼。
我一晃神的工夫,张家娘子就说到了年节里提过那间小庙,我才同师父一道,将那小庙**奉着的“尊神”送回它的故乡。
而后金家消停了下来,我也再没去金家瞧过秦氏。玉枝偶尔过来,我便从她那儿听闻秦氏统统安好,肚腹更加大起来,经常要同德哥儿置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