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朝我瞥了一眼，仿佛是憋着笑道：“妈妈尽管调教，究竟如何，还看她自个儿造化罢。”
林妈妈翻开门锁，引着我进门。屋子是早有人打扫洁净的，我仓促扫视了一圈，便向她伸谢，请她自去忙，不必因我担搁。
林妈妈眉梢一动，向师父使了个眼色，侧过身，背向我同师父说话，断断续续间，我只闻声她轻声说道：“色彩尚佳，身材姿势还需教诲，这女人如果聪敏聪明倒还费事儿，如果……”
鸨母一拍本身的额头，顿脚道：“朱公子所言极是。”遂又笑容满面地过来拉起我的手，“海棠女人莫怪，都怨我见了女民气里喜好，倒把要紧事浑忘了，快随我来。”
林妈妈的眼一下就笑开了，摩挲着我的手背，极对劲地点了点头：“这就对了，妈妈阅人无数，看得出海棠女人将来是有高文为的。”
“阿心迩来善断，无妨来断一断，为何她们不认得为师。”师父在桌旁坐下，含笑瞧着我。
随后林妈妈仿佛还问起了身契代价一类的话，师父笃定道：“不忙问这个，待花魁大选过后再议不迟。”
她拉着我的手，一起就穿过花厅，今后院去，这会儿我倒镇静起来，转头望了师父一眼。师父还在原处站着，浅笑着冲我点点头，又扬了扬下巴，表示我放心跟着她去。
“海棠女人，你原也是个官家小娘子罢？妈妈不问你畴前家中犯了何事，使你进了教乐所。你既本身立了主张要闯身出来，今后就要全凭本身的本领用饭了。进了娼门，真情真意这档子事儿，今后就绝了念罢。”我教她握着的手蓦地一紧，“莫怪妈妈说话不入耳，也莫觉着妈妈是拿这事儿来恐吓你，这是你踏进这个行当甲等要紧的第一席课，要记牢畴前这屋里的海棠，切莫走了她这条路。”
我心底苦笑：一个青楼女子，还能有甚么高文为，不过乎是替鸨母赚足了钱，期近将大哥色衰时，嫁得一户殷实富庶且不计算出身的人家，做个侍妾罢了。倒不如像海棠那样，将真情实意全取出来，烈烈扬扬地在这世上闹上一场，不枉尘凡一遭。
我思考了一阵，不得其解，再细心地将师父打量一遍，只觉他本日为扮作纨绔后辈将我送入百花楼，穿着发饰上决计润色了一番。
我内心些许难受，只“嗯”了一声，点点头。俄然我又想起一桩疑问来，“师父，我记得你曾来替百花楼的女人看过诊，为何她们都不认得你，只将你当作平常纨绔？”
她长长地叹了口气道：“这屋子里本来住着的女人，也唤作海棠，两三年前的事了。本也是我这百花楼里一等一的女人，偏她本身不争气，犯了北里院里的大忌讳，自毁了……自毁了出息。”
林妈妈的笑容瞬息之间呆滞在脸颊上，眼里漫上了一层发急，我内心忽地畅快了很多，摆出迷惑的神情，柔声问道：“妈妈这是如何了？”
“海棠的屋子？”他跨进门来，一面顺手阖上屋门，一面问道。
这番话，平心而论，她说得非常诚心，我如果真要投身青楼，怕是要至心实意地感激她传授的这第一席课了呢。但她绝想不到，我来不过是为替师父找到那件祸害了五条性命的凶器。
林妈妈带着我到了后院，本来后院另有一幢小花楼，分高低二层，她径直将我领上楼，穿过雕栏画栋的回廊，在向东的一间房门前停下，却踌躇着不开门。“这间屋子，本来是替女人备下的，只是……只是妈妈不知女人的小字，也唤作海棠。恐怕女人觉着犯讳讳，分歧住。”林妈妈为莫非。
她绝口不提海棠自毁了面貌的事，我心底暗恨她无情无义，却也不能闪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