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芍药!”韩画师仿佛是恼了,大吼了一声,俄然又嚎啕起来,“噗通”一下就跪倒在了她跟前:“芍药,是爹娘和阿兄对不住你,昔日流落到南边,爹娘为筹钱让我进学,才将你卖给了百花楼,你本姓韩,本不该在此享福,是阿兄对不住你。现在终是攒足了钱,定要接了你出去,我们兄妹分开临安好好过……”
“你的眼角。”他的目光落在我的眼角上。
真是未曾猜想,韩画师原是芍药的兄长,怨不得他将芍药画得平平淡常,怨不得他不肯意芍药成为花魁,他这是要将芍药从北里院里挣身出来。
师父拧着眉头不说话,我又想起了两桩事,忙弥补道:“师父,师父,韩画师就是两次到铺子里来买龙珠丹的那位公子。另有,韩画师对芍药存了倾慕之心,芍药仿佛偶然于他。”
师父紧聚的眉心忽地一松,“韩画师……是替十二位花魁选人作画像的画师?”
他不肯再胶葛下去,径直上前要拉芍药:“芍药,现在我有了钱,定要将你赎出去,我不能再看着你一日日堕于烟花柳巷……芍药,芍药!”
这一番查问韩画师始料未及,张口结舌说道不清,便干脆道:“我变卖了祖产,我家祖产丰富……”
芍药教这景象吓坏了,目光滞滞地发直,除了点头,甚么话也说不出,憋了半晌,拉过林妈妈,“妈妈,这……这是甚么胡话,我……不想见他,妈妈赶他走,我还要做花魁呢,我……”
我在楼上看得惊心动魄,几近要健忘了本身正处于快速朽迈的险境,直至目光瞥到胸前的垂发已呈现丝丝斑白,方才惶恐起来。
“阿心……”师父俄然将我拉到近前,借着烛火细心打量着我的脸,“公然没事么?”
“没事啊。”我莫名其妙地看着师父眼眸中的越来越亮的那圈暗红色光晕。
我伸手摸了摸眼角,只觉皮肤略粗糙败坏了些,除此以外并没甚么不当。但待我触摸眼角的手放下时,便觉出不对劲儿来。我的手长年熬膏药制丸药,药气熏蒸之下,一向光亮柔嫩,张家娘子常常羡慕。前些日子制菡香玉露膏时,更是将一双手熏得白白嫩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