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说已没了命,缘何还疼痛难当?”吴三利不肯断念,胶葛回嘴道。
公然是心狠。我尚且记得头一回在茅草棚屋里见到悠悠醒转后痛哭亡子的吴家娘子,彼时她是那般哀婉无助,如同暮秋里飘零无着的碎叶,此时竟成了带毒的波折条。
吴家娘子停了步子,一手按压住心口,艰巨问道:“忸捏……现在我另有甚么能拿来偿先生的药资?”
徒弟并不骇怪,只了然地点点头,我内心却嘲笑不止:吴三利,你怨她心肠暴虐,作下恶事害你,你又何尝不是为了财帛好处为祸临安城百姓。论起手腕来,谁又比谁良善些?
我定睛瞧去,恰是那枚五铢钱。我顿时恍悟,本来她才是因这凶钱坠心而死。她因挂了五铢钱,硬了心肠来毒害了吴三利,许是因她身子骨弱些,接受不住坠心之痛,便与吴三利一同到了朱心堂。
她提到吴裕才,我偷眼去望他,他却无动于衷地坐着,只在他阿娘提到他时微微动了动眉头。
吴三利捂着心口,另一手更紧了紧,将吴家娘子往前又拽了一步:“恶妇害我,朱先生快救我。”
吴三利还在囔囔这心口痛,向徒弟讨药,约莫是没能听明白我的话。八仙桌旁的吴裕才渐渐转过身,一双麻痹无光的眼望向他爷娘:“阿爹,阿娘,现在你们都能瞥见我了。”
“朱先生的歧黄之术我是晓得的,快,予我些解痛拯救的药。”吴三利原还只是捂着胸口,现下已是锐痛难当,将本身胸前衣衿揪握捶打成了一团烂布。
“殷乙,来者是客。”徒弟喝止住他,顺势朝我丢了一个眼神,殷乙按下恼意,依着徒弟的眼神,站到了我身前,恰好将我与肝火中烧得难以停止的吴三利格挡开。
比起吴三利,她倒是更傲气些,说罢她向八仙桌旁呆若木鸡的吴裕才深深一望:“爷娘对不住你,从今今后再莫相遇才是你的福分。”
殷乙只一挥手便将吴三利扫到了一旁,寒着脸道:“虽是客,也该放尊敬些。”
那吴三利也并不因五铢钱利用过频,将心坠成沉铁而亡,他是教他的嫡妻毒害送了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