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街的张屠户家的娘子、绣房里放了工的玉枝,都来得勤奋。连决计躲着师父的刘九儿,也因师父总不在铺子里,放了心肠来找我说话。
“问诊。”她想了想,补道:“也买药。”
与玉枝同来的,是个年青的妇人,看着年纪,顶多十八九,比玉枝大不出两岁。那妇人打扮得夭夭乔乔,藕粉底金线绣菊花的袄子,配了一腰大红的石榴裙,走动起来腰肢袅袅。团团的圆脸,算不上姿色好,胜在年青,她脸上铅粉细致温和,纵使我从不消那些个胭脂素粉,也嗅得出那必然是临安城里顶好的含春林的妆粉。
本来是绣房里年青的绣女教店主看上了,收在了房里做个妾室,这也不是甚么希奇的事。可在玉枝她们那群家道平平乃至是费事的绣女眼中,这该是走了极大的运,才摆脱了辛苦的糊口,今后衣食无忧了罢。
“这也是人之常情,小夫人不必过分拘束。”我了然地笑道,在桌上摆好腕垫,请她将手腕搁上腕垫。她将袖子略略往上撸起,暴露了白白胖胖的一截腕子,两只赤金绞丝的镯子从腕子上滑了下来,碰到一起声响清脆。她指甲上染了大红的胭脂蔻,食指上一枚翠绿翠绿的翡翠扳指,知名指上则是一枚镶了红宝的鎏金戒指。
“小夫人是要买药,还是问诊?”我客客气气地向她行了个平礼。
我想与他一同,去他的那些处所。
秦氏不肯信赖,忘怀了羞臊,不甘地看着我:“但是,我葵水久久不至。”
她严峻地盯着我搭在她腕子上的手指,我细心地听了一回脉,便将手指撤回。“小夫人并未见喜脉,不喜油腻是因饮食积滞,胃脘痞满,才致嗳腐吞酸,讨厌饮食。想来年节里吃食多,天又冷,偶吃多了不克化也是常有的,并不打紧,我替小夫人开一剂好药疏理疏理便可。”
我恳求师父带我一同去寻药,上回为配制阿魏散,师父带着我去了幽都,我俄然觉着即使跑遍了大江南北、五湖四海,也仍有很多处所我未曾去过。茱萸巷、临安城,乃至全部大宋,与那些处所都分歧,我说不上那里分歧,只模糊觉着那才是属于师父的处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