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宝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这是功德,你可要好好表示,今后端赖你罩着了。”
恩重而情薄啊。
她是个女人,她竟是个女人!他竟然跟一个女人称兄道弟勾肩搭背了这么久!
嫁妆有一张人脸那么大,是用沉甸甸的乌木做的,这一下如果砸实了最轻也是头破血流,严峻了指不定要出性命,四宝就站在一边,也没来得及多想,身材先脑筋一步做出了反应,半分没踌躇地冲到他身前挡着。
倒是四宝想着一会儿要给人行刺面之刑的事儿,固然用不着她亲身脱手,但想想也够膈应的了,想着想着自但是然地就把陆缜站在身边的尴尬忽视了。
四宝听他声音安闲淡然一如往昔,身子不自发地缩了缩,有些害怕地看了他一眼,本来想问的话也生生咽了归去,讷讷地应了声。
东厂有很多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科罚,偏在身上还留不下甚么陈迹来,陈选侍养尊处优惯了,没熬几下就咬舌他杀了,成安就让人在她脸上刺了字,对外宣称她难忍热诚以是自戕,至于皇上信不信他也顾不得了。
初夏的气候也是娃娃脸普通,说变就变,才踏出司礼监的时候一片明朗,走到半道上却下起雨来,幸亏成安筹办全面,撑起一把油纸伞来罩在陆缜头顶,陆缜却伸手接过,把伞移到四宝脑袋顶上。
陈选侍现下住在矮小陈旧的落花阁里,听这名字就晓得不是甚么好去处,司礼监一行人刚走出来,就闻声一阵歇斯底里的叫骂声:“...你们都给我滚蛋!放开我!我曾祖曾经任过二品总督,爷爷当过内阁阁老,我爹是吏部侍郎,你们这起子肮脏阉奴也敢碰我!”
四宝哦了声,又沉默下来。
陆缜沉默看了她一眼,还是把手里的伞交给她,四宝身量较他矮上很多,不得不踮起脚给他打伞,他不动声色地微微低头,两人这才得以共同默契。
她又懒又馋还不信赖人,身上的弊端数都数不过来,可这不代表她不晓得谁对她好谁对她不好,她当然乐意勤奋在陆缜手底下当差酬谢他的恩典,但是他如何就恰好瞧中她了呢?!
他禁不住问道:“当时...你为甚么冲要过来挡在我身前?”他顿了下,沉了沉心:“我觉得你还在怨我。”
四宝接了这道圣旨, 当场就懵了一下, 实在她掌刑倒也没甚么, 毕竟她现在身份分歧, 也能出去独当一面了,但圣上亲身下旨点名,还让她和督主一个监刑一个掌刑, 这事儿如何看如何透着股蹊跷,让她去也就罢了,让督主去给戋戋一个选侍监刑, 如何都有些小题大做。
陆缜底子不欲跟她废话,倒是成安话唠又犯了,嗤笑着道:“选侍崇高,一贯不拿我们当人看的,可你有没有想过也有命被我们这起子阉奴拿捏在手里的一天?”
谢乔川是吃软不吃硬的性子,听她这么说便也和缓了神采,扶着她坐下:“你先坐下再说。”
李太医只好道:“监官被砸中的是脑袋,这脑袋里的事儿评脉也难把出来,下官自会极力诊治,但世事无常实在是...”
陆缜伸手掐住她脖子,正要给她个痛快,陈选侍倒还真有几分胆气,这时候仍旧挑衅个不住:“你有本事就杀了我,好歹我也是堂堂宫妃,平白杀了我,看你如何向皇上交代!”
她堪堪弄完,内里就有人在拍门,谢乔川的声音传出去:“等会儿就到午餐的时候了,你要不要去用饭?”
四宝惹出的事儿固然很多,但在忠心当差这点上实在挑不出弊端来,她每天天不亮就起来清算洒扫,把他身边的百般事儿都摒挡妥当,就是成安跟他多年,也没有四宝如许细心全面,她对他自是非常经心的,大家都说他待四宝好,可四宝对他更是不差,可只要一样,她不喜好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