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文先实在放心不下她：“总而言之……你别把脑袋栓昭阳宫龙椅上，我就谢天谢地了。”
程启没点头也没点头，他沉默半晌，道：“沈情，你查案，是为了甚么？”
“哦，那我当个聋子，当个哑巴好了。”沈情不觉得意道，“我有说当今圣上甚么吗？我一个坏字都没说吧？我内心想的你不知，本来，他如果活着，我就给他当臣子，为他报恩毕生，可别人没了，我还要给他当臣子，这恩报给他mm，不也一样？”
沈情交叉着双手，枕在脑后，打了个哈欠：“嗯，是啊。”
程启的车就在中间不远处，此时他正撩着车帘望向这边，见沈情从马车上跳下来，快步跑来，程启笑了一下，心中默道，到底是个孩子。
“我也不信。”沈情道。
沈情一眼看去，先看到小天子的模样，心中格登一声。
幸而本身是大理寺的六品司直，若要她每日到宫中当值，交代一句话，要先说十句铺垫，那她还不得累死。
“若他还活着……”沈情神采更加缥缈，慢声道，“若他还活着，现在在昭阳宫受万人膜拜的，该是他吧。”
程启只是点了点头。
又有宫人高唱：“请各位大人上马。”
“那刑部主查此案的官员，你可去问候了？不如买些书画，去那位大人家……”
沈情摆了摆手，嫌梁文先啰嗦。
沈情蹬上车，见车中另有一梳着辫子的小女孩，愣了愣，想起之前见过程启抱着这孩子与她说过话，行了个礼，冲小女孩笑了笑。
还真是官方传说的那般，先帝抬回宫了一名……神女？
有宫人高喊：“开宫门！请各位大人上马！”
“为还公道。”
“非也。”沈情摆动手，“我送她分开大理寺时，你猜她跟我说了甚么。”
那太后的眉眼神情，与沈情从小所见的神女像，竟然一个模样！
此处乃宫中的赏春园，三面环水，四周多种春树，三月时节，花圃里的花，正开得烂漫。
程启冷哼一声，笑道：“他们都晓得，我不信。”
沈情脸上一烫，收敛了几分，跟在程启身后快步进了第一道宫门，程启递了大理寺的牌，侍卫大声传报后，再次上车，过第二道宫门。
沈情心中骂了一句，稳坐车中。
梁文先听她语气飘忽，顿了顿，说道：“沈情，薛老板嘴里说的恩，只是小恩小惠的恩赐罢了，但你名字里的恩，是实打实的拯救恩。你不要听他们说甚么，他们都不如你报恩之心纯粹。”
马车颠簸一下，驶入主道。沈情侧头，从车帘裂缝中，见路面宽广了很多，马蹄敲在青石板上收回清脆的声音。
这一声又脆又好听，沈情内心直痒痒，只想昂首看看这位小天子长甚么模样。
梁文先道：“你不要装胡涂，你我都清楚，这是为官之道。”
“你是崖州人，还是沈非的门生，竟也不信神女？”
“……本相吧。”沈情说，“若查不出本相，我会不眠不休，没法合眼。”
程启悄悄笑了一下，笑容苦涩。
梁文先望着她，说道：“毕竟是被人给晓得了……”
没过量久，忽听通报，圣恭侯与沈相到了，世人纷繁施礼。
沈情昂首，见一穿朱红色锦衣的女人快步走来，号召他们坐下，而她身边跟着一名儒雅男人，生了一双笑眼。
“都站着干甚么，坐下。”中气实足的女声，语气含笑。
“对不起了，本官痴顽，只够想案子，顾不上想其他。”
沈情随世人行了礼，听到一声奶音：“都坐吧。”
梁文先叹了口气，无法道：“气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