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楼的书画在火中敏捷燃起,统统的书册付之一炬,这片火越烧越旺,垂垂连木制的楼梯也被扑灭了,庞大的火舌舔着雕栏直冲二楼。
千寻沉默,看了他半晌。忽祠堂外响起了错落的脚步声,公然有人跑了过来。
孙昊所说的那间库房就建在一座小山丘上,借了阵势的便当,从内里向里望去,那库房深深地隐没在了苍翠的雪竹林中。
崔佑将胸口的账册塞实了,跌跌撞撞地跑向了梯子,一起攀登。
浓烟从木缝间钻进了阁楼,崔佑感觉本身气都透不过来。他好不轻易才抓到了姚羲和的把柄,却如何也不能甘心就死在了这里。他一下下撞着木板,眼睛急得通红。终究,他头晕目炫地倒在了木板上,连抬脱手指的力量都没了。认识变得混乱起来,身上的汗湿透了里衣,崔佑像是脱水普通微微抽搐。
高裕侯李守仁在时,尽忠先帝多年,情同手足。李守仁尽苦衷主,确切动员了一时繁华。但天下粮仓却在二十年前呈现了一次庞大的亏空。年收有异,行商有势,商会亏空本也不是多么奇特的事情。但二十年前,恰值先帝驾崩,新帝上位,厥后商会便一蹶不振。
千寻转头看着他,道:“你也闻声了,库房起火。”
可不管他如何喊叫,都无人回声。那本该守在门口的禁卫军,现在竟是变作了一具尸身,倒在了另两名保卫身边。
阁楼之上不过是个三角层,才半人高,垫了些木板同楼下隔开,本是用来隔热的。崔佑在阁楼熟行脚并用地爬着,好不轻易在屋檐下找到了一扇气窗。那气窗也被人封死了,用的却不是铁片。
崔佑眯眼看着那人跑远,心中却翻起了庞大的肝火。他缓慢地向下爬去,却发明底楼的长钉已经被火舌吞噬。崔佑保命心切,也顾不得很多,纵身一腾跃入了屋后的一口水池里。
崔佑边咳边喊道:“来人啊!来人啊!库房着火了!快来人救火啊!”
崔佑不自发地笑出声来。瞧着吧,姚羲和,不管你如何将总册做得滴水不漏,只要我揪出了卓红叶,便不怕戳穿你俩狼狈为奸之事。这高裕侯府就要倒了,这天下粮仓很快便要改姓崔了!
“这老狐狸还卖着军饷呢!”
这真是天佑我也!崔佑立即来了力量,他钻出气窗,谨慎翼翼地踩上了长钉,试了试牢度。“能走!”崔佑心中大快,接连落脚。合法他握着发烫的长钉爬至二楼时,他的眼角俄然扫到了竹林中一闪而过的身影。
账册虽多,却难不倒崔佑。不出两个时候,他便通览了全数的总册。他将册子往桌上一摔,气闷地揉了揉脖颈。这账面上竟是做得滴水不漏,任谁看了都要佩服姚羲和的本事。即便是在商会内斗最为狠恶的那两年里,年账竟然也是做得干清干净的,让人看不出端倪。
水声一起,楼前已经有家仆和侯府的保护赶至。几小我闻声赶来,手忙脚乱地将崔佑拉上了岸。其他人打了水池里的水就往小楼里泼。
崔佑催马带着个禁卫军保护绕路到了高裕侯府的背后。
崔佑缓慢地翻着卓家年账,食指快速划过每一行流水,他俄然心跳如鼓,镇静得难以自已。跟着他翻页的行动,一旁摞着的一沓年账被他的袖袍扫落,可崔佑却不管不顾,死死盯着卓家自年初起的六笔财帛流转。
此时小楼已经烧成了通天的火柱,底下有木头柱子被烧断后,半座小楼将塌不塌的挂在火海中,时不时溅射出火星子。赶来扑火的家仆纷繁退后。
……
天下粮仓不是浅显商会,它背靠天子,牵动邦本。天子早有拔除高裕侯府,收回天下粮仓之心,却让姚羲和从中调停,借了后宫之权势保高裕侯府。可现在,西北战事吃紧,国库空虚,若任由商会的遗老蛀虫持续吸食红利,毁的将是鼎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