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红叶捏着拇指上的一枚绿松石扳指,却不说话。
李随豫哭笑不得地目送他走远了，这才阖上门。
“另有一事，传闻你那奶娘本日住到了你府上，还带了个侄子来，求着让你谋份差事。”
不等她反应，那盏敞亮的燕子点水等便从他高高的手臂上掉落下来。她心头一惊，从速伸手去接，恰好将那灯笼抱了个满怀。
他还是看着月，道：“归去那里？”
李随豫听他提起宋南陵，面上的笑容垂垂敛去，淡淡道：“宋兄有他的筹算，阿寻也不会听信他的话。这背景好找，倒是请神轻易送神难。与其请人作保狐假虎威，还不如借力打力来得好。”
“咦，你手上拿着甚么？”那人上前一步绕到了她的身后，哈哈笑着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她仓猝挣了两下，手里还紧紧攥着方才从街边买来的那样东西。
“裴家小子的别院当真让人瞧了眼红，当初便是从我这儿骗去的。”说着，他又停在了门前，向着里间瞧了瞧，道：“我和鬼医也有十多年未见了，我想他是故意避着我。不过，幸亏他还不晓得现在我顶着卓红叶的名号窝在此处，若你哪日同这小女人闹崩了，可切莫提起你师父我，我也还不太想见他。”
卓红叶想了半晌，眼睛向着李随豫面上一掠而过，又望向了窗外，道：“我晓得你还记取奶娘的豢养之恩，却莫要过用心慈手软了。”
李随豫道：“师父，不管阿寻在与不在，孙骜的事我都不筹算过早脱手。这一点，师父你是明知故问了。”
他悄悄摇了点头，道：“南陵的雪倒是分歧的。”
提灯的那人笑道：“瞧你的模样，像是不喜好？枉我吃力挤进城隍庙中找了这么一盏来，传闻还是从江南请来的大师画的。罢了，既然不喜好我便扔了吧。”
“师父的意义，是要让我多抛些饵么？”
“师父的意义是，天子将崔佑遣来我梁州，用的是一石二鸟之计。既要让我高裕侯府乖乖将天下粮仓奉上，又要探一探这朝廷当中有谁还觊觎着朝廷的荷包。”李随豫这话说得淡然，眼中却尽是了然之色。
卓红叶轻哼一声,道：“你玩的这些言语上的把戏,都是我教给你的，何必再拿来同我耍弄？还假惺惺地问我是否放心不下。哼,老夫做了你十六年的师父,若你连梁州这点事都对于不畴昔,也不必叫我这声师父了。”
李随豫素知卓红叶的为人，他的这位师父最不喜好与人说软话，又因在商会世人面前留了个深不成测的印象，不管见了谁都要端些架子出来唬人。时候一长，就养成了心口不一的风俗，明显对他这个门徒非常体贴，却总要拿话刺一刺才欢畅。
她微微展开眼，迷离的眼中带着雾气，看着李随豫喃喃道：“银河，出了甚么事？”
熙熙攘攘的贩子之上挂满了上元节的彩灯，如星火普通伸展到了视野的绝顶。
……
他往里间走去，担忧千寻早晨没吃甚么，酒喝多了胃里不舒畅，正想着是不是去煮碗醒酒汤来，却见床上没了人影，只被子混乱地团着。他仓猝上前，掀了被子检察，才发明她正伸直在墙根那儿，整小我埋在了被子间。
可来都来了，就这么走了多少又有些不甘心。他想起里间阿谁姓苏的小女人，心道随豫这小子惯会演戏，这回却不知是真是假，万一触怒了白谡，恐怕也是费事得很。
她闻言不语，只昂首看着他。
李随豫道：“不错，师父如何问起了他？”
那人捏了捏那条缎带，忽悄悄一笑，抬手伸向后脑，将那带子一圈圈绕上了发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