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然,心口一疼,有甚么温热的东西从那边淌了出来。
天涯出现了鱼肚白,微小的晨光透过雕窗,投在了墙上。李随豫还是入迷地拥着她,侧脸看着墙上的一点光斑,不知不觉地便睡着了。
李随豫立即醒了,指尖一动便摸上了她腕间的脉搏。
李随豫立即变色,怒道:“阿寻!你如何能同我说这等话!你老是这般,你老是将这玉佩拿来轻贱!”
千寻没睡着,闻言却有些茫然。她昂首看向李随豫,随即微微蹙了眉,道:“如何,你要赶我走?”
他轻叹一声,道:“你先把病养好吧。”说罢,便排闼出去了。
辰时刚过,便有挂了鱼龙旗的一人一马飞奔入城,一起进了府衙大门。澹台明还没闹明白出了何事,就被早早赶来崔佑拉着一同接了道圣旨。
李随豫应了一声,却并未急着走。他转头去看床上的千寻,却见她又躺了归去,面朝着里边,背脊悄悄抽动着,显得非常薄弱。
澹台明赔笑道:“下官无能,尚无端倪,还望崔大人能指导一二。”
……
她说话声越来越小,倒像是又睡着了。李随豫悄悄摩挲着她的耳垂,却俄然想起那日将她自嘉澜江中救起后的模样。当时她也是惨白着一张脸,眼中覆满暮气,一句话也不肯多说。可一旦烧胡涂了,便会悄悄地唤起阿谁名字,唤起阿谁叫做银河的人。
李随豫看了她半晌,很想问一问她到底在想甚么。可他站了好久,终是没能问出口。
澹台明的脑门上沁出汗来,忙道:“兹事体大,下官这就去找梁侯问问。”
到了这会儿,澹台明哪另有不明白的事理。崔佑就是来找茬的,卓红叶完整就是个不利的替死鬼。但崔佑此人做事的手腕还不算太黑,没拿着证据便不会冒然将人措置了。
崔佑立即令人将人证带上堂,却发明是个瘦肥胖弱的墨客。那墨客自称考过乡试,另有个婶娘曾在高裕侯府里当过差,做太小梁侯的奶娘。现在是靠了奶娘的情面,才在侯府底下的宝瑞轩钱庄,谋了个账房先生的职。
说来,要不是他用心将梅花青给换成了烈酒,千寻也不至于遭了这份罪。可裴东临不晓得,这番折腾将千寻的陈年旧伤又勾了出来。
千寻却拍开了他的手,强忍着阵阵心悸,道:“你不说我也明白,若那日我跟着清商离了梁州城,便也没这很多事了。宋南陵说得果然不错,我本不必搅和进这梁州的浑水,现在却落得个害人害己的境地。”
劈面的男人刹时消逝,眼角余光里的红色缎带也不见了。她低头看向本身的心口,那边正插着把锋利的匕首。红色的缎带一圈圈缠绕在了刀柄上,同赤色晕染在了一处。
他喝干了桌上的一盏大洱茶,一拍桌子便将澹台明给叫了过来,说道:“澹台大人,三日前高裕侯府库房失火的事,你查得如何了?”
崔佑一点不急,目睹着问无可问了,他便装腔作势地一推茶盏。跟着他的行动,立即便有人自衙门外叫起了冤。崔佑非常好说话地将喊冤之人请到了堂上,晾着卓红叶也不管了,干脆审起了另一桩案子。
崔佑问他如何被打的,那人便将他偷听店主和管家说话的事,一五一十地给说了出来。倒也怪了,别家来告殴打仆婢的,如何也要讲个凄楚的故事来,搏一搏官老爷的怜悯心,这位伴计却背了老长一段对话,一人分饰两角,将卓红叶与红叶山庄的管家给演了个惟妙惟肖,至于如何被人打了,倒是一笔带过了。
千寻将脸埋在他胸口,似是还筹算睡会儿,对他这话也是充耳不闻,只留下了清浅的呼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