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寻不紧不慢地上了岸,点头客气地向妇人道:“梅坊主有礼。我姓苏,奉家师白谡之命前来。”
此处园景全不似燕子坞上风雅新奇,林木被修剪得划一得宜,路也修得笔挺。一起全无逗留地赶到了一座楼阁前,几名佩剑的侍从守在门口。梅娘说了句“稍候”,超出侍从进入楼内。千寻眯眼打量着匾额上的“掬月楼”三字,笔迹与“燕子坞”分歧。
有功德者流连此处,细数登临燕子舫之人,才道每日入坞者不过十五人,皆为世族大夫、文坛豪杰,非风雅之士不成入。
不远处的柳荫下,泊着一长尾船。头戴斗笠的梢公道坐在船尾抽着一杆旱烟,烟雾袅袅,烟锅里的青条了然又暗。窗前遮阳的薄绸上,绘着飞燕点水的图样。跟着柳堤上画舫驶近时带起的水纹,微不成见地高低浮动。有庐杨城里来的士绅,见了那船很有些惊奇,略带羡慕地多看了几眼,上了马车。
秦怀止几次打趣他,“你看祁女人总盯着你,必是对你成心。”
谢焕之皱着眉头拂袖离宴,师妹吐着吐着哭了起来,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师弟沈季昀见她不当,起家追去。几个同业的京中后辈大声笑得前仰后合,全无风采。秦怀止唤了婢女出去清理席塌,又让素玉换了曲子持续宴乐。
梅娘陪坐,嗓音低宛地叮咛了几句,转头向千寻道:“苏先生,此处是燕子坞的幽篁居,是先生的憩息之所。梅娘已命人传膳,先生可先行洗漱。”她又指了指候在堂下的一名绿衣婢女,“这是妙衣,卖力幽篁居的起居。先生有事但可叮咛她去做。”
姚恒僵坐在榻上,袍下的拳头紧紧攥起,胸口似压着千斤的巨石。秦怀止喊了他几声,他起家说要换衣,便一起逃也似的跑了出来。
半夜,一阵短促的打门声将她惊醒。门外一女子焦心肠喊道:“苏先生!快醒醒,苏先生!”
千寻走到船前,捏着张玄色纸笺晃了晃,向那梢公唤道:“劳你久候啦!”说罢,也不等梢公来扶,悄悄一跃上了船,又将阿凌拉了上去。
哒哒的马蹄响起,车轮碾过草丛惊起了一些飞虫。一架马车缓缓驶上柳堤,驾车的老头轻拉缰绳停在船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