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呿,这还要你说?”萧宁渊说着,俄然反手一招擒拿抓向沈季昀左肩。沈季昀反应极快,萧宁渊一脱手他就让开,等一他变招,立即抬了双手告饶。
沈季昀懒得同他装傻,也不想听他调侃,含混地应了句“急甚么”,随即转了话题道:“大师兄,你照看着些姚恒师兄,他家里的环境不好,师兄弟们也不待见他,这芥蒂难医,别给憋成了肺痨。”
沈季昀想伸手去撩她的额发,刚抬起手臂又感觉过分孟浪,手肘一转捏拳抵在了嘴上干咳一声,清了清嗓子柔声劝道:“别哭了……瑶瑶,既然不想去山阴,便不去。我和我爹都不会看着王家人强来,承诺了要送你归去,我必然不会食言。”
“唉,你真没劲。”沈季昀接过一弟子牵来的马,愣住了脚步。他伸手摸了摸马头上的鬃毛,翻身跨了上去,冲萧宁渊挥了挥鞭子,扬声道:“大师兄别送了,照顾好师父他白叟家!”说罢,两腿一夹,那马便跑了出去,扬了萧宁渊一身的灰尘。
严格来讲,王雪漠不是分炊出来,而是同王家一刀两断,连父子也做不成。他本是现任家主王允之的第五子,母亲倒是妾,暮年非常受架空,加上脾气倔强不通油滑,也不如何招王允之的爱好。至于为何从王家离开,他从未向人提起过,王家对此也是闭口不言,沈南风便无从晓得。但这明里暗里存着冲突,沈南风还是晓得的。
江湖上晓得王雪漠出身山阴王家的人并未几,沈南风同王雪漠订交多年,都有做后代亲家的意义,相互之间倒也知根知底。王家同谢姚两家一样,都是百年来的世家大族,根底深厚,在朝堂之上更是如日中天,族中出过几代皇后,同王室沾亲带故。只是近几年有所沉寂,想来是王家年青一辈里,没甚么拿得脱手的仕进人才,进了后宫的也位分平平。
“瑶瑶,你若想守住你爹的山庄,便要学会倚仗长辈,切不成狐疑太重,也千万不能全然交心。”沈季昀心机百转,既担忧她经历不敷,归去获咎了管事,稳不住阵脚受人欺负,又怕本身揣摩错了意义,若王碧瑶没有这份心,只想找个归宿,那他是不是该早些求他爹去提亲,让她早些分开那是非之地?想到这里,沈季昀面上发热,心尖上像是猫挠普通,血液喷薄着冲上头,张嘴就问:“你要不要来我家?”
沈季昀见她很久不答话,只道她还是哀思,便也干脆住了嘴,悄悄地陪她坐着。
两人挨得久了,王碧瑶便感觉脸上发热,刚才怒极时憋得几颗眼泪早没了踪迹,脸上却还留着湿痕,看在沈季昀眼里,便是另一番气象了。他见王碧瑶低垂着头,颀长的脖子曲折着,墨黑的发从脑后泻下,如何样都感觉都雅。车厢里光芒远远不如内里,看人还带着些昏黄,她的眼睛被落下的细碎额发挡着,巴掌大的小脸显得楚楚不幸。
王碧瑶一怔,随即答道:“你是说沈伯伯?是了,此次多亏沈伯伯在,我爹的事才……”提及王雪漠,她有些哽咽,抬手抹了抹脸,又转向沈季昀道:“季昀哥哥,你放心,如有我对付不来的,必然会找沈伯伯互助。白驹山庄是我爹独一留下的,如何样我都要替他守好。”说着,她尽力挤出点笑容来,可惜眼泪同时流了出来,“等你有空了,记得来看我。我爹将山庄打理得如许好,我可不能给他丢脸,让王家人看了笑话。到时候你来看看,我做得好不好。”
王碧瑶低了头没答话。这么多年来,沈季昀是第一次叫她“瑶瑶”,平常见了面老是冷冷酷淡地称呼“王女人”,倒像是两人不熟谙。她一时脸涨得通红,心头一甜,鼻子酸酸的又想哭,仿佛是回到了小时候。可感慨了没多久,沈季昀的话又让她堕入了忧愁,爹爹惨遭奸人所害,凶手尚清闲法外,白驹山庄更是一夕之间失了主心骨,加上王家人俄然现身,若不能尽快稳住景象,只怕她在白驹山庄的处境会更艰巨。很快,她的表情再次阴霾下来,怔怔地盯着马车里的坐垫入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