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舅,走,我们出去再耍耍,带足银钱,有道说‘天下三清楚月夜,二分恶棍在扬州’,到了扬州府,岂能不观扬州夜景?
扬州府张氏就是陆铮母亲的娘家,张氏的几个老爷都是陆铮名义上的娘舅,实在是没有任何血缘干系的。陆铮以如许的身份借居在张家,其处境可想而知了。
他还待再说甚么,陆铮已经跑得无影无踪。
大康歆德十八年,直隶行省扬州路改置淮海府,寻改名扬州府,面前这娇媚娇柔,缠绵缠绵的江南风景,便属这座城池所独占。
他瞥了一眼忙前忙后,整治清算的齐彪,俄然从椅子上坐起来,道:“娘舅,今后我们再也不吃这糙米荆布了,好不好?”
我们张家比不上陆家,然一众爷即使恶劣,却也比不得这位陆家三爷,陆家这位爷……”
陆铮看着忙繁忙碌的齐彪,心中不由得一酸,眼泪都差点掉下来了。
一望无边的草甸子上山花尽情盛开,一派朝气盎然。
陆铮在地球上先是一名甲士,为人豪放义气,一表人才,在军队里颇受带领正视,很有作为。但是,参军队改行以后,作为一名处长级官员,却因为脾气过于刚硬,获咎了同僚和下属,在事情上被人针对和架空,宦途和糊口都郁郁不得志,最后更是被人暗害,替人背了黑锅,弄得家破人亡。
陆铮坐在紫檀交椅上,神情板滞,直愣愣的俯瞰着山下的美景。山下轻风薄雾,陈腐石墙,幽深冷巷纵横似棋盘,暮霭下,四周袅袅青烟回旋升腾,瘦西湖畔垂柳泛绿,湖面之上画坊轻舟,百舸穿越,好一幅江南盛景。
这院子不过略略几点山石,种着的芭蕉已经枯萎不堪,两旁的回廊挂着几个班驳肮脏的鸟笼,一股鸟屎味熏人。上面三间抱厦,雕镂一色的班驳,上面悬着一块匾,匾上只剩一个“西”字,其他几个字早已经剥落,说不出颓废沧桑。
饥火难过,陆铮心中刹时滋长出一股动机:“宿世此生,莫非都不得扬眉吐气么?上天让我再活一次,我还不能窜改乾坤,活他个轰轰烈烈么?”
陆铮悄悄点头,从交椅上站起家来并不说话,直接踱步下山,中年男人恭恭敬敬的跟在他身后,神采中一脸的忧愁,几次想说话却欲言又止。
齐彪是真哭,陆铮和他名为主仆,实在他是陆铮血缘上的娘舅,陆铮的生母齐姨娘和他都是家生子,两人是亲姐弟。只是,家生子毕竟是奴婢的身份,陆铮连本身的生母都不能叫母亲,齐彪这个娘舅哪能当得了真?
陆铮说完站起家来,甩甩衣袖回身出门,齐彪愣了半晌,俄然神采大变:“三少爷,你等等我,那里另有银钱,阿谁……”
……
“大康?三国归汉,有两晋,宋、齐、梁、陈以后却不见隋唐,汗青走上了别的一条岔道了么?”陆铮嘴中轻声嘀咕。
春光烂漫,草长莺飞,江花红胜火。
通过这几天消化身材原有的影象,陆铮对身材的原仆人有了深深的怜悯。
现在张家家主张榕是张坚四世孙,固然没有了爵位,但却有举人功名,赐同进士出身,曾官拜大理寺少卿,可谓位高权重。张榕生三子两女,现在扬州张府三房便都是张榕这一脉的后辈。
大太太早就传出话来,让我们下人们可别惯着了,人家本就一身臭弊端,还惯着让其使性子,那不是和咱家姑奶奶过不去么?姐儿们,你们说是不是?”
他抹了一把眼泪,语气哽咽,道:“您倘如有个甚么三长两短,我……我转头如何跟老爷和月奶奶交代哦!”
“三少爷,时候不早了,春寒露重,我们该下山了!您的身子骨儿可受不得风寒呢!”陆铮身后,站着一名魁伟男人,着一件青色对襟短褂,面方嘴阔,浓眉虎眼,春秋三十高低,对陆铮执礼甚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