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霁华抬眸，扔动手中玉箸，顿时没了用膳的心机。
“大奶奶谦让。小人说句实话，大奶奶莫恼，大奶奶如果生为男人，那必是雄霸一方的大人物啊。”
久未出府，当苏霁华听到人马车声时，竟有种仿佛隔世之感。
“这是二爷怕我春悦园清冷，特地替我寻的一个伶人取乐用的。”玩弄着面前的茶碗，苏霁华垂眸。
“珠姐儿？这大冷的天，您如何来了？”
“去让朱婆子回大太太，大爷喜静，我不想这些俗事扰了大爷。”
砖砌街道之上，絮雪飘飞，人声鼎沸，一辆青绸马车辘辘而行，暗香轻浮，银铃脆响。
内院里那羽士还没走，二门处显出一个身形，朱婆子欣喜的声音穿过丰富的毡子，进到苏霁华耳中。
“此乃井华水。取凌晨第一次汲取的井泉水，加朱砂服之，可清心镇惊，安神解毒。”白娘声音轻微，端倪和婉。“奴见这几日院子内里似不平稳，便想着大奶奶该当也是没安息好的，故拿了此物来。”
“是。”梓枬回声，翻开厚毡出了屋子，半晌后回返出去，“大奶奶，二爷差人来问话，甚么时候去铺子。”
李珠坐于苏霁华身侧，端起面前香茗轻抿一口，视野不自发的往白娘那处转了一圈。
小丫环上前，将那安然符和井华水一道收了。
院子不大，以砖石铺地，角落处两棵歪脖子树，看着病蔫蔫的没有活力。空中上倒还洁净，明显是方才被清算过的，砖石上还留着雪渍被打扫时留下的陈迹。
近几日，春悦园内不安生，丫环婆子偶有起夜，皆能听到一阵苦楚喃语，哆颤抖嗦颤颤巍巍的弄得民气惶惑。
这李珠与白娘，怕是旧了解。
小厮急仓促去了，将那槅扇一取，外头的冷风便呼呼往内里灌。
苏霁华垂眸，声音轻微道：“二爷是从那边寻来的？”
“大奶奶，奴婢传闻这几日春悦园闹鬼，那鬼还会唱曲……”
李珠饮了半盏茶后，迟缓开口道：“对了，嫂子还不晓得吧。前几日我回府路上偶遇一远方表哥，本日恰好随了我一道回府来拜见老祖宗，看模样该当是要小住一段光阴。我那表哥小时贪玩，摔破了脸，经常以面具示人，嫂子如果瞧见了，可千万不要惶恐。”
苏霁华抬手，神采怔怔的抹了一把脸上的泪珠子，似有些恍忽。
苏霁华站立在朱窗前，见李珠路过西配房脚步微顿，然后才若无其事的分开。
白娘退了下去，室内只留李珠和苏霁华二人。
话罢，她抬手敲了敲手里的井华水，面色微冷。当她苏霁华是个傻子不成，朱砂有毒，即便少服，以她现下这副病弱身子，那里受得住。这白娘是要她的命啊！
“大奶奶，奴婢传闻珠姐儿回府了。”
“雪天路滑，路上被担搁了。”梓枬话罢，听到厚毡处传来朱婆子的低唤声，“大奶奶，大太太差人请了道长来给您的院子瞧瞧风水。”
“出去吧。”苏霁华坐回到红漆圆桌旁。
李温睿的目光顺着苏霁华的翠绿指尖往前滑，他看着那莹白肌肤，凝脂如玉仿佛带着暖香，瞬时便重了呼吸，双眸浑暗。
苏霁华神采一凛，抬眸看向李温睿，突哀笑道：“本来相公也喜听曲，只可惜我不会唱，不然也可日日唱与他听，省的他听我念佛听得烦了。”
“听闻大奶奶是新安人，正所谓富室之称雄者，江南则推新安，江北则推山右。这新安可真是福地，专出像大奶奶这般的奇才啊。”
白娘起家与李珠存候。李珠微微点头，眉心轻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