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瑜点头,“父王对他,算是寄予厚望,说视如己出确切不为过。我听家里人暗里说过,他生身父亲原是父王的一名爱将,不过并不是我们鲜卑人,仿佛是个乌桓人。因交战时受了伤才亡故的。为这个,早前经常有人非议他的血缘,说他是杂种。厥后被父王闻声,打的打杀的杀,就再没人敢提了。我打小就常听父王念叨,年老是他的宗子,是他的第一子。他很疼大哥,待他也极好。偏巧大哥也极懂事,父王那么个火爆的脾气,可在我影象里,竟连大声斥责他都没有过。”
“恨,如何不恨。”慕容瑜斜睨着她,承认的痛快畅快,“当时节父王接了旨,奉告我说,要我上京去,我底子就反应不过来。还是嬷嬷说给我听是如何回事。晓得要分开家,我又急又怕,跑去找母妃,劈脸就问凭甚么不让大哥去?他还比我大两岁呢!我对母妃大喊不公允,想想也好笑,那会儿还真觉得是他们不在乎女孩子,这才选的我呢。”
楼襄内心像打翻了五味瓶,很难说得清到底是甚么滋味。她扶慕容瑜躺下,替她掖好被子,再细细地去看她的如画端倪,娇美面庞。内心一阵感慨,这也不过是个锦衣玉食下的不幸人儿,饱食整天,却活得像个丧父丧母的人。
许是喝多了罢,竟然如许私底下编排起人家来。她摸摸脸,非常羞惭的发觉,双颊热得的确像是才装了炭的小袖炉。
提起幼弟,慕容瓒不觉莞尔,“还是那副玩皮相儿,现在住在这里,在我跟前愈发没了顾忌,想如何折腾都成。他这会儿估摸和瑜儿在一起,早晨她们姐俩一道用饭,我们不必掺合。倒是瑜儿的事,一向以来怪我考虑不周。”摇点头,他涩然轻叹,“应当早些接她出来的,迟延到将近上花嫁,还是在旁人提示之下才想起来,我这个哥哥,做的实在是不称职。”
楼襄架不住猎奇,沉吟半天儿,轻声道,“我记得你说过,王爷待他是真好,视如己出,乃至比亲生儿子还要好。”
这话倒是半点不虚,父慈子爱、兄友弟恭,是慕容氏代代相传、赖以存世的底子,可说是坚如盘石。不必猜忌,更不必多余的试炼,于他这个本来该是外姓人的养子亦如是。他的心并不无知,转头想想这十九年间,父王是多么虐待他,从不吝赐与他最好的统统,这当中包含权势,包含关爱,也包含无前提的信赖。
侍女早忙成了一团,可谁都没有筹办,祛疹子的药还得叫人去外头找。出了这么大事,未几会工夫,就闹到藩王府仆人,慕容瓒跟前去了。
房内温馨下来,凝神聆听,仿佛能闻声风中飘送过来的,一阵阵清越活泼的笑音。
他垂眸,稠密的睫毛往下一盖,遮住眼里的三分苦涩,七分黯然,“御哥,你清楚我的为人。倘若我真故意要阿谁位子,就算争不过,也必然会尽力搏一回。只是我一向觉得,我能说的、做的都已经够清楚了,父王又何必非要这么摸索。”
“不好了,郡主起疹子了。”
楼襄眨眨眼,“这就叫喜好呐?也太简朴些了罢。”
一语双关,话里话外的意义再明白不过。他蓦地想起楼襄看他的眼神,荏弱中透出淡然的倔强。心头微微一漾,思忖很久却未置可否,不过应以淡淡一笑,没有再接萧御的话。
点了点头,慕容瓒说是,“她和瑜儿交好,倒是至心实意替瑜儿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