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不谦善,更有一脸的傲岸,不过也确切有傲的本钱。阴完人、摆完谱,他答复端庄模样,有点游移,又有点谨慎的问,“你不会又要说我没法无天、恃武逞凶罢?”
提起来真够难为情,慕容瓒当真是见天儿不闲着,二十岁的男人,气血正旺精力无穷。端生想起前儿夜里,竟让她连打了三回水,不由得一阵脸红心跳。咽了咽吐沫,才把那些药材放在小煎锅里,一面扇着火,一面神思空荡荡,不知不觉就想到了慕容瓒那张脸。
这深山深谷的,到那里去寻车轮番换。世人急得团团转,瞥见辽恭王的车马停在劈面,一个管事模样的人,抹着汗小跑上来,哈腰陪笑道,“王爷王妃,小的是綦府管事,眼下我们女人的车驾出了点小状况。王爷府邸就在近前,可否请您帮个忙,借尊府车驾一用,小人家主侯爷侯夫人必当感激不尽。”
先头那女人鄙薄他是辽东来的蛮子,他尚且云淡风轻的挑眉笑笑。但是闻声綦四女人非议她,他那股子愠色就再也袒护不住了。
趁着车未启动,楼襄掀帘子瞧了一眼,也没留意慕容瓒正在一旁半笑不笑,看着窗外。半晌感觉有东西一闪,就听哧地一声响,前头綦府的华盖车车轮顿时一歪,车里的人尖叫一嗓子,显见是被惊着了。
綦府侍从赶紧围上前去,綦四女人怒而掀帘子,喝问道,“要死了么?连个马都驾不好!”
对视半晌,楼襄只作端然一笑,顺手放下帷帘,叮咛侍卫出发回府。
可惜敢怒不敢言,凡是在人后嚼舌头的,人前多数都是怂蛋。
楼襄嗯了声,“还是谨慎些,你和端生可要想好说辞,以防万一。他是个邃密人,跟前儿一点错不得,转头生了嫌隙可就有的折腾。”
楼襄沉默一会儿,又问,“你们煎药时呢?有没有人跟在中间探看?”
“谁敢?”慧生笑起来,“除非是王爷,真如果那样,怕也能瞒畴昔。除非他精通医理,样样皆明白,那我也就真服了他。”
慧生忙承诺着,端生这头也道好,不过还是禁不住打趣儿她,“您防王爷,倒像是防贼,转头真叫人晓得,白对这么您掏心掏肺的,还不得悲伤死了。”
她等闲也不动针线,端生瞧了一会子,又陪着说了几句闲话,才辞职出来,往小厨房去了。现现在那药是要在晚餐后用,须得赶入夜前熬出来。
她内心好笑,拿捏着调子,闲闲开口,“感激的话就不必说了,平日都是常见的,举手之劳原不算甚么。可不巧的很,我才搬来不久,府上一应东西都不齐备,恰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呢,这会子还真借不出敷裕的车驾来。”
才说了几个字,已完整看清面前人,端生一张嘴还没来得及合上,心像是俄然被人抽了一下,跳得将近震出胸膛。
他扬眉,精力为之一振,“那好,你不怨我,从今今后我们都不再提这个。”紧了紧她的手,复冷下调子,“但也容不得旁人来多嘴。”
“哪儿有?”楼襄辩驳,却莫名誉怯,“除了这个,我天然也扒心扒肺待他。”说完不免丧眉搭眼,嗔着她道,“你也别磨牙了,倒是把昨儿那花腔子拿来,让我趁早儿把香囊绣完是真的。”
可等了半晌,却没见他开口,只摆一副老神在在的气度,转脸看了一眼她。
说是香囊,天然是绣给慕容瓒的。她没送过甚么给他,反而是他,成日命人从外头淘换新奇风趣儿的把件儿,拿来给她解闷。低头瞧着那绣了一半的款式,是君子兰配海水纹。实在当真说,他挨不上谦谦君子的边儿,不过那股子傲然矗立的干劲也还算衬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