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澜是盘算了主张,今晚就在苏棣的家里住上一宿了。说她赖皮也罢,说她无法也好,她真的不想早晨睡大街。
“少和我油嘴滑舌。现下,我家中下人也都晓得。你这时出去了,可不是落下一个现成的口舌?”
“他们在西边的配房。我是个爱静的人,除了一日三餐,若无事了,他们普通不来的。”
苏棣一怔,一股奇特的感受流遍满身。虽晓得他是个男儿,但这掌心温绵柔嫩,还模糊有汗香袭来。他本欲回绝的,但到底捏上了。
“你说呢?你不但要接待我,还得用最高的礼数。可你……你不但不请我进门,尽管站在这里啰啰嗦嗦,你说我听了烦不烦?”
苏棣调侃。
“你既不在乎,那就更好了。好歹我也是客人,你需好酒好菜地接待我,洁净整齐的床榻与我睡。再则,方才在街上,你也是承诺了我,要将我送去你家里的。现在忏悔,不是君子所为。”
谢澜噗嗤一声笑了。“这话说得仿佛你恩赐我似的。”
可想想,老管家内心还是冲动。这多少年了,可还头一遭瞥见自家公子这么心甘甘心肠被人握了手,一副甘之如饴的样儿。男娃就男娃吧,总好过不知世上情爱滋味好。如此,那才是枉活了一世啊。
“如此,我是真欠你情面了?”
“哦。此处阔朗,又大,你……一人住不怕吗?”
“还要走多远?”她的手一向紧紧地捏着苏棣的手心,没松开呢。“我的鞋子打滑,不似你穿的皮靴。这脚下有软滑的青苔,我担忧会摔着。”谢澜苦着脸。
“再走一会。你不是要用饭喝酒么?我带你去松风亭。”
谢澜方明白了。
“你嘴巴短长,我说不过你。也罢,与其让你露宿街头,我不如行一回善,当一回好人。”
瞧他们在一起,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那股亲热劲儿,弄得中间那棵老树都臊了。若那小哥儿是女娃娃,他们看着可不就像一对天造地设的金童玉女么?哎!可惜那小哥儿恰好是个男娇郎!
“怕甚么?花草树木皆有情,并不是那魑魅魍魉。不过,就算有鬼怪出没,我也是不惧的。”
下了桥,过一个小坡,听了一回溪流,溪流尽处,一个小小的亭子就镶嵌于溪流之上。谢澜就叹:“想火线就是松风亭了吧?”
苏棣再次打量了她,沉吟了一会:“你,真的不惧流言流言?”
他们这手挽手地走着,还是叫苏棣的下人瞧见了。头一个瞧见的,是他的管家。管家是去看一个抱病的马夫的。这提着灯笼,偶然当中,就跟在了苏棣和谢澜的身后。
“我则罢了。到底你比我小,人生那么长,若今后是以事迟误了娶妻聘娶,到时又要恨上我了。现下,我是真为你好。你虽恶劣,但本心向善,为人也热枕,若调教一番,还是无能一番奇迹。”此话,苏棣说的极其当真。
“不错,到了。”
“啊?”谢澜这才想起,的确如此。方才本身来苏家门前,那几个仆人瞅着本身的模样儿,却也奇特。一个个见了他,俱想说点甚么,但又闭了口。想来,他们也是猎奇。见了本尊,天然想套问套问。不过,从他们的神神态度看,现在对汴都城内纷繁扬扬的流言,却又是不信的。毕竟,他们跟从苏棣已久,体味仆人的习性。“本来你也怕人言可畏。”谢澜转了转眸子,却又幽幽说出这句话。
“你家,好特别呀。”
公然,如苏棣所言,越往里走,越感觉清幽可贵。与其说里头是住人的,还不如说是一处罕见的私故里林。就算灯火阴暗,谢澜还是能看清发展得蓊蓊郁郁的芭蕉、海棠、翠竹、松柏、桃梨杏等树。假山、小桥、影壁、穿廊,无一不精美,但又无一不古朴。至于身边脚下的小花小草儿,也都披收回扑鼻的芳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