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螺面皮厚,又问村人讨了吃食,另有乳母。“各位行行好,且再给我一点碎钱。我若发财了,见面即还的。”
银子是赔返来了。但他名声儿也更坏了。远近十里无人敢将女儿嫁给他。
她小声儿辩论。
老螺大喜过望。
阿田一听,脑袋嗡地一响,立即明白外头的是谁。她的断了联络的爹爹叶老螺,另有她的继母。自照水给了银子后,叶老螺也真的没再来找费事。
那鸡贩纯粹就是撒气儿。
虞山固然偏僻。但世上无不通风的墙。还是有人知悉了照水的实在身份。这一传十十传百的,四周住民都晓得了,本来照水和尚竟是云都老康王的儿子,现在更是袭了爵的新任康王,且还立有军功。
“阿田,应当就是他们,你筹算如何办,我听你的意义!”
不周道长打量了梓桐苑的表面,长长叹了气,内心又闪现出师妹诗音的倩影。不周道长年青时,也曾拜在沐家门下,当关门弟子,练习书法。他与诗音青梅竹马长大,虽无涉风月,但豪情极好。这梓桐苑,诗音婚后,常在这里豢养蚕茧,他也来此旁观过。斯人已去,故苑仍在,不周道长内心止不住的心伤。
照水……还了俗后,规复了身份后,是不是变了呢?
照水提示阿田,不消太阳底下晒着,归去歇歇。喝喝茶,写写字,看看书,吃吃点心,自有兴趣。
“照水,我中意梓桐苑。你说,我到底在哪处歇脚?”
家中,只剩老螺去集市杀猪度日。这也不算艰巨。但那鸡贩每日见到老螺,不是调侃,就是挖苦,嘴里每一句好话。如果来他摊前买肉,常常不给钱,要么少给钱。老螺如有不满,那鸡贩就带人围着老螺,个个手里举着杀鸡的牛刀。老螺虽有杀猪刀,但势单力孤,不敢白刀子出来红刀子出来,窝囊不敢吱声。
“你真是阿田的爹爹?那怎生不让她呆在家里?却听任她在庙里?不过,她现在也过上好日子,飞上枝头变凤凰了。照水将她接走了,这下不是当个通房丫头也是个姨娘,跑不了的。”
现在,照水在阿田在府内。那老螺佳耦已然在门外等得不耐烦了。大门是紧闭的,那是管家叮咛的。
“嗯。我晓得。不过,比起挖野菜,去书房看看誊写写字不是更好?”这是照水的建议。
“出来吧。”清岫也道。
“将军,本来我觉得他们是江湖骗子,专事欺诈的。但他们……竟说……”管家吞吞吐吐的,考虑着词句,“说府里有个叫阿田的女人,便是他们的女儿。”老管家又添了一句:“将军,可有这么回事?”
照水就看了阿田一眼。
却不想,此时管家来报:“将军,府外有一佳耦,四十出头的年纪,说要进府找他们的女儿。”
那厢,老螺佳耦心急,担忧不能见阿田,快意算盘落了空,更是外头大声叫唤,乃至轰动了街上行走的人。
阿田就看着照水,深深一叹:“他们来,事必不得好。这些,我都晓得。但是……我真的不想见到他们。”
阿田闲不住。
这不是虚话。
他就对村人扯谈:“哎……不瞒你们,这丫头脾气不好,率性,和我们拌了几句嘴,就气呼呼地跑出来了,不想她竟是有造化的。好好,这下好了,那和尚竟是那般身份,定不虐待了我家女儿的。我和贱内这就去找她。”
照水就想说点甚么。那清岫却抢先开了口:“阿田,这里是王府,何必去挖野菜呢?让下人见了,不甚好。”
那清岫却耐不住:“道长,您是削发人,远出尘凡以外,又何必介怀住甚么屋子?心都无碍了,统统便也无碍了嘛。”清岫的话里含了讽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