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你二人的事了,退下吧。”管事对殷燃与小岐道。
管事已经不耐烦,用眼神骂着殷燃,仿佛在说,你还没完了是吧?
不归堂主用完午餐以后会回到珊瑚院小睡,他所经之处不免又是一阵洒扫。小岐和另一个仆人陈三从房中搬出一个大花瓶,是不归堂主看厌了,要拿去收起来的。
从茅房出来,远远地瞥见一人,身材高大,行动仓促,却没有弄出一丝声响。
门被轻扣三下,小岐悄悄推开门,走了出去。
“快快!可不能被掌事逮到!”
小岐很诚恳,嘴也笨,第一天上工便与殷燃一道被发配去了最难服侍的珊瑚院,二人成了难兄难弟。
在外头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殷燃自以为已经深谙辩论要义,对方凶,你便要更凶,对方弱,你便要更弱,但有一点,嘴不能停。最好把对方说得自乱阵脚,暴露狐狸尾巴。
还是那张诚恳人的脸,蜡黄蜡黄的,可不知怎地,眉宇间的唯唯诺诺荡然全无,一贯佝偻着的背也挺直了,此人是谁,是小岐么?
“我知你又要抵赖,说是之前不甚踩的。可你方才同小岐一道进屋当差事,堂主平日爱洁,你如果穿戴一双脏污的鞋在堂主面前晃来晃畴昔,我看早就被一脚踢死。那日阿杜只因袖子上有一点小小的脏污,就惹得堂主不悦。更何况是你?”
“不,不消去,我这病睡一觉就好了。”
“十足都给我住嘴!都给我滚出来。”掌事抬高声音呵叱,“惊扰了堂主,你们有几条命能够死一死?”
殷燃喘了口气,又想起半夜的事情,摸索地问小岐道:“你昨儿半夜去哪儿了?”
“做错事的本就是他,可要却要倒打一耙,凭甚么要与这类人一起背黑锅?”殷燃将小岐拉到身后。
殷燃拉着小岐行了礼,仓猝避开了。
小岐心机细致,殷燃同他在一起,少出了很多不对,心中便对小岐多了几分好感。
“我去茅房。”殷燃答道,“你呢?你打那里返来?”
肇事了,破坏仆人家财物,但是一件大事,仆人不究查也就罢了,如果要让仆人照价补偿,倾家荡产,将本身典当出去,也不是没有先例的。
可就是这么不刚巧,就算邃密如小岐,也还是惹上了费事。
等走远了,小岐俄然停下,给殷燃行了个正式的谢礼,羞赧道:“我是个粗人,看他们读书人都是如许报答的。我嘴笨,要不是阿牛兄弟不怕缠累,替我分辩,怕是我要倒大霉了。”
陈三只是一个浅显小厮,本就没有那么多城府陈算,现在被殷燃一通诘责,又想到阿杜一副肝胆已经代替花瓶碎成了八瓣。
只可惜待一轮圆月朗照,她便再嘚瑟不起来。无他,本日逢十五,又是疼痛到站不起来的日子。
“真的?”小岐还是不放心,搬了把椅子在床边坐下,“那你放心睡吧,我在这儿守着你。”
“掌事且慢,花瓶一事皆是陈三一人所为,为何旁人要替他分担罪恶?”殷燃仍在那边不依不饶。
恶人先告状!小岐嚅嗫着一时辩白不出来。
殷燃赶紧避开,将躬身的小岐扶起,“你不是也帮衬了我很多么?你没来之前,我因为毛毛躁躁的性子一向挨打,这几日多亏你的提点,掌事都夸我细心了很多。我才要感激,老天能给我这个机遇,能帮到你呢。何况,我最讨厌不要脸之人。他这也算是恶有恶报。”
陈三已吓破了胆量,唯唯应诺。小岐本就支支吾吾,胆怯地不敢说话。
这仿佛还是她第一次不消拳头,而是用脑筋处理题目,殷燃对此非常对劲,等不及等明日见到胡霭与他夸耀一番。
殷燃在一旁看得焦急,少不得替他分辩:“陈三,你敢做不敢当,要不是你走路颠仆了连带着花瓶倒下,被小岐扶住,这花瓶眼下改成八瓣了,何止是碎了一个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