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诺忍着浑身酸痛从地上爬起来，看到平台上的浓烟化作实体，变成了一个苍魁伟而沧桑的中年男人。男人穿戴污渍斑斑的蓝色工装，双手沾满油污，连脸上都蹭了几道脏兮兮的机油。
本来这个天下就是如许运转的，这里就是他们猜想的“埋没空间”，那些金属蜘蛛、机器兽、军人军团……都是这座弘大的机组制作出来的。
进料槽中翻滚着沸腾的金属熔融液，那些残肢一丢出来便被炽热的浓浆淹没、熔化。半晌以后，滚烫的液体顺着管道流淌、倒模、锻造、抛光……瞬息间便被复原成了全新的零件，一样送入下一个工段。
似曾了解的场景劈面扑来，李诺有一刹时觉得本身在做梦――转动的齿轮、飞转的皮带、翻转的杠杆……刺鼻的机油味充满在鼻端，统统都和他曾经在梦中见到的一模一样！
“唔……唉……”小白收回轻声的提示，奉告他呆滞即将结束。李诺心中一紧，立即拾级而上，趁着最后的时候往塔顶跑去。
弦线的呼唤之声仍旧缭绕在他的脑海里，不过并不像之前在塔外“听”到的那样如雷声隆隆，而是委宛清越的，清楚而空灵，模糊带着缥缈的反响。
傀儡师？李诺莫名其妙，随即猜想内里那些机器兽和军人都是“傀儡”，而他是制造和修复它们的人，以是自称为“傀儡师”。
傀儡师生硬地动了动脖子，原地转了一圈，再次开口的时候声音顺畅了很多：“这里是毁灭之塔，文明的闭幕之地。是傀儡最后的故里，也是罪人最后的樊笼。”
“庇护罩”仿佛还在运转，傅焓和光年没能冲出去，初绛倒是还在喷火，因为塔门口间或会闪现出它赤红的光影。李诺站在平台入口处踌躇了一下，没有转头，回身走进了敞开的大门。
男人茫然四望，眼神渐渐聚焦到了李诺身上。
李诺站在偌大的塔里，脚下是光芒闪动的“邪术阵”雕镂线条。一道黑烟构成的楼梯环塔而上，直到百米高空。塔体中间是高阔的穹顶。莹莹蓝光不时透过烟雾环绕的塔壁透出去，光影交叉，恍若魔境。
平台上漂泊着一个暖和的光团，就像李诺曾经在极光荒凉和碧海雨林中看到的一样，悄悄的跃动着，一如既往，恍若天下的心脏。一道金色的弦线悬浮在光团中心，吟唱着无声的歌曲，委宛荡漾，空灵缥缈。
好吧，或许事情就是如许简朴……李诺深吸一口气，走向光团，伸手触向漂泊此中的那段金色的弦线。
傀儡师垂下眼睑，像是叹了口气，随即摊开两手淡淡道：“如你所见。”
踏入烟雾与电光构成的虚幻之塔，四周的统统俄然间温馨了下来，风声、金属摩擦声、机器撞击声……十足消逝不见，只听到头顶模糊传来齿轮运转的微响。
小白激发的时空呆滞还在持续，那些披甲执斧的机器军人还凝固在原地。他们整齐的行列沿楼梯而上，延长至塔顶的平台。李诺侧耳静听，发明齿轮运转的声音就是从那边收回来的。
李诺冷静反复着这句话，前三句仿佛都能听懂，唯独最后一句完整不知所云，迷惑地问他：“罪人？谁是罪人？”
李诺顺着铁梯走上了更加埋没的塔顶上层，推开一扇半圆形的金属门，内里是一座小小的圆形厅堂，直径不过十米高低，中间是一座低矮的圆形平台。
“你是谁？”李诺谨慎翼翼地走近他，固然他看上去并不像是军人，更像是科学家或者工程师甚么的，安然起见还是停在了离他两米远的处所。
固然这个“人”是烟雾变幻来的，固然他身材内跳动的不是心脏，而是光团与弦线，但他是实在存在的，异天下产生的，第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