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老子他妈死也不说！”
“他生性如此，既与中间有过争论，如何肯善罢甘休？只怕睚眦必报，面前的波折不过是暴风雨到临前的斜风细雨，中间还是谨慎为妙！”
想是听到了隔壁面馆老板的话，我行不改名坐不改姓，这时却俄然有些迟疑，竭力点了点头，说：“是，我是裴冶……”声音从口中说出，已有些细不成闻。
冯寂雪听完，洒然一笑道：“本来如此，比起中间死时的挣扎，鄙人的死实在不值一提！”
她放动手机，扭着胖身子，走了过来，问：“你是裴冶？”
“本来如此！”我连连点头，心道：这冯寂雪如此机警，看来我是捡到宝了。
他束了根尼龙绳，从房梁上垂下来，挽了个绳圈，把头伸出来，亟待吊死，俄然有些悔怨，心道：“不能白来世上一遭，比方，还不晓得卷烟是甚么滋味！”因而仓促出门买了一盒卷烟，拿出一根扑灭，一边吞云吐雾，一边百无聊赖地站在凳子上，把头从绳圈里伸进伸出。
我的目光重又落在招牌上，年青气盛，一股肝火上冲，当场就要发作，不想有人提示我，“中间不要起火，越是这个时候才越要沉着！”――冯寂雪的身影不知何时已浮在眼镜片上，正对着我的耳朵轻声细语。
冯寂雪摇了点头，故作奥秘道：“临时保密！中间只要去一家店，店老板戴眼镜便能够。”这时正路过一家酸菜鱼馆，店老板出门泼水，鼻梁上架着一副无边框眼镜，我回身出来，店老板看了我一眼，喊了店里的伴计过来号召。
“中间是真饿了！”冯寂雪说了这么一句，跟没说没有半点别离。
“甭管我那里来的这张纸，既然这是你，那你就是裴冶咯，本店不做你的买卖，请回吧！”他一面说，一面指了指那方“裴冶与狗不得入内”的招牌。
“如何？！”我一脸错愕。
这冯寂雪倒真有些浪漫！想来他死于镜湖之上，现在便能投止在统统反光的平面，遐想到周树仁的烟体，看来人身后的归宿，的确跟人的死因有莫大关联，那么题目来了，王奔为甚么会投止在一张草纸上？
我心念电闪：“我叫张小凡。”
我昂首看了看内里萧索的街道，街灯昏黄，只要两三个行人，氛围中满盈着淡淡的肉香，腹中饥饿更甚，忍不住问道：“都是费钱用饭，为甚么不做我的买卖？”
“王奔，你……”
“获咎人？”我摇了点头，“我做事一贯有分寸，很少获咎人，”停了半晌，又道，“除非是鼎胜个人的二公子黄炳坤，我比来同他有过争论。”
我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个以是然，只好又见机地走开，出了店门，往前走了小半里路程，才又在一家牛肉粉丝汤的店门前立足。见门上斜斜挂着一方招牌，用玄色暗号笔写着：“裴冶与狗不得入内”，当真火冒三丈！
我沉默不语。
不想脚下一滑，身子蓦地矮了半截，绳圈敏捷抽紧，像一圈细铁丝拧紧了他的脖子，脖子往上，一张脸涨得紫青，来不及吐出的半口卷烟哽住喉咙，既咽不下，又咳不出……
“参赞中枢，周旋几要，”冯寂雪见我如此，半是夸耀，半作解释道，“不瞒中间，鄙人不啻是鬼怪界学术圈的泰山北斗，更是寒暄圈中的中流砥柱，大家间的事，鬼怪们口耳相传，鄙人也略知一二。”
“诶！说来听听！”我典范的看热烈，不嫌事大。
“甚么？！”我一头雾水，这开门做买卖，哪有摈除客人的事理？
“实在抱愧！本店不做裴冶的买卖！”老板又连着哈了几次腰，往门外躬身一引，道：“您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