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想死,灭亡是不成接管的。他吃惊骇折磨了这么多年,仍然奋力求生,那是人的本能,那乃至是形骸独一的信奉。他能够寒微,能够惨痛,能够担惊受怕,能够浑浑噩噩,能够庸庸碌碌,但他必须活着。
但即使跳船,又能逃得了吗?沉折会飞天遁地,远比形骸了得,即使形骸使出放浪形骸功,两人仍相差极远。
他转向那艘帆船,形骸当即一缩头,钻入一个箱子。过了一会儿,一声轻响,沉折已踏上了船面。
沉折身前白光一转,风将水浪逼退,他斩出一道红色剑气,暴风响声如鬼哭狼嚎,藏抢先刀光被破,退后一步。他厉声道:“你....你这是第四层的....东山剑风?你怎能学会东山剑风?”
沉折的吐纳声显得愈发艰苦,形骸的惊骇感变得愈发激烈。
藏将军拔出军刀,蓦地间周身水光活动,已使出龙火神功来,他道:“你此人不讨人喜好,我总感觉有鬼!你准是将这些仆从带去,做些见不得人的活计!我知己上过不去,非要你加价不成。”
白刀客叹道:“鄙人以此为生,天然并非善类。”
他又走向白刀客,道:“别装了,你还活着。”
形骸听得猜疑,但惊骇起来,不肯多想。
他本来只是看似稍有不谐,现在一看,真如被零琐细碎的尸身拼接起来的普通。此人自知太丑,因而用诡异的幻象讳饰表面,他以往要么受了极重的伤,要么底子不是活人。
沉折道:“我问你,八年之前,是不是你带我从西海中返来的?”
他颤声道:“风雷十剑!东山老爷子把这招也传你了?你到底是何人?到底是如何练得?”
白刀客哼了一声,道:“贵宗真是家学渊源,从上到下都一副模样。”
沉折手在白刀客脸上一拂,瞬息间白火狼籍,那人似被揭开了一层面纱,形骸看那人面庞丑恶至极。他双眼一大一小,嘴唇、鼻梁、额头、耳朵旁都有缝合线,像是被针线缝在一起似的。而他身上又何尝不是如此?手被接在身躯上,双腿被接在腰上,皆用细线紧紧缝死。
藏抢先惊诧道:“沉折侄儿,你.....你为何.....会来这里?”
形骸看藏抢先心脏处中了几剑,若换做凡人,早就死了,但他却活着,可见龙火功淬炼体质,令人难以死去。他也甚是惊奇:“不是说十五岁前不能练龙火功第三层么?沉折怎地练到第四层了?像他如许,五十个木格也还是杀了。”
形骸心急如焚,差点想从船上跳下去。
踩高跷的抛出一物,是块圆滚滚的石头,那石头裹在白光当中,极快转了一圈,那些仆从脑门各挨一下,一个接一个躺倒在地。白刀客与藏将军离得稍远,竟皆未及脱手。
话未说完,白刀客中了一剑,半截身子不翼而飞,他低呼一声,竟然并未有鲜血流出,但脏腑摔落一地。
白刀客问道:“将军此言何意?”
沉折又道:“我要去找亡人蒙,你能带我去吗?”
藏抢先脸上变色,骂道:“休得胡言,你这小崽子不敬长辈,但是想挨鞭子?”
沉折低声道:“亡人蒙?亡人蒙。”语气冷酷,却又甚是刚毅。
形骸心中升起一个动机,想:“他是活尸!死而复活的活尸。”
沉折道:“来这儿看你做甚么门道。”
白刀客沉吟半晌,叹了口气,又数了一两,放在手上,道:“将军,鄙人武功不在你之下,你不想鱼死网破吧。”
沉折将长剑左一转,右一转,又有两道白风斩出,藏抢先单刀急转,面前流水化作一面盾牌,瞬息间已被白风击溃。藏抢先大骇,足尖一点,人飞速发展,仿佛滑冰普通,他不敢再斗,只求逃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