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大殿之上,正响着御史丞(御史大夫帮手)尹忠的陈述:“……决堤源自渭水北段中平里一带,水势澎湃,破横门而入,右扶风首当其冲,已摧毁东西市及市署……阖城黎庶驰驱呼号,俱涌向安门、覆盎门、宣平门,踩踏失火之事颇多,亦有浪荡子趁乱劫财。虽加派巡兵,但苦水势所阻,徼贼见效甚微……”
张放在说话时,大殿一派温馨,当他说完,大殿一片嗡嗡之声。
王凤当即大喊:“陛下万勿犹疑,请马上从复桥前去长乐宫,与皇太后登船避水。须知,当断不竭,反受其乱。”
朝中大臣闻言,个个点头称是,大赞大将军贤明。实事求是说,这也不算拍马屁,王大将军的应对还算是可圈可点的。
长安大水,不但破坏严峻,也打乱了朝堂普通挨次。能赶来的官员都来了,赶不来的,也不消来了,都被禁卫挡在阙门外。凡是赶来的官员,没有一个的衣服是干的――哦,有一个,富平侯的朝服是干的,但里衣也是湿了。
从古人的目光看,王凤的建议是主动的防备办法,所谓有备无患是也,而王商的观点就有点冬烘的味道。恰好这个期间最讲究这个,而王商一顶“有道、无道”的大帽子扣下来,顿时令天子刘骜堕入摆布难堪地步。
“陛下,贤人有言,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方今要务,不是自责,而是避祸。”
司隶校尉辕丰也道:“据微臣收到的动静,城中流言四起,人皆言‘大水将至,长安泽国’。”
刘骜坐在红色的软席上,神情有些茫然,有些怔仲。举目望去,大殿的官员较着较常日少,并且看上去一个二个衣冠不整、低头沮丧,像斗败的公鸡。
正不成开交时,大殿传来啪啪脚步声,辩论声为之一停,统统目光转向殿门,就见一个浑身滴水的人都进殿内,向天子一揖:“臣张放有本奏。”
王凤拧着眉头。
四月初八,未央宫前殿。
刘骜望着这浑身没一处干处所的表弟,打动之余,仿佛也听出了甚么,半信半疑:“张侍中之意……水势会退?”
张放?!他不是第二个到的么?
王商抚掌而笑:“看,我们在这争半天,还不如富平侯见事明白……公然不愧是持节万里的张使君啊!”
众官员抢相请罪,更有以头抢地者。君罪己,臣又岂能卸责?
是顺从内心的惊骇,还是恪守天子之责,这是摆在刘骜面前的困难,当真是难以决定啊!
“王子威!”王凤气恼之下,连尊称也不叫了,直接呼字。
刘骜定定神,忙道:“大将军请明言。”
吃下这颗放心丸的刘骜终究下定决计:“朕是一国之君,当以君仪天下。诸君且随朕至甘露台,为我长安吏民,大汉黎庶祈愿。”(未完待续。)
以是,王商压根不睬王凤那一茬,向刘骜揖礼道:“自古无道之国,水犹不冒城郭。今政治战役,世无兵革,高低相安,何因当有大水一日暴至?此必讹言也,不宜令上城,重惊百姓。”
这未央前殿,此时成了王凤与王商开炮的场合,相互辩论不休,丞相则在一旁和稀泥。两尊大神掐架,诸“小鬼”(百官)没几个敢帮腔,都不敢掺杂,恐怕遭池鱼之殃。
王凤凌厉的目光一转,正对上左将军王商的目光,王凤不悦道:“乐昌侯,凤方才有言,讯情凶悍,时候紧急,刻不容缓,有甚么话,到御船上再奏吧。”
嗯,这两位的位置是紧挨着的。汉朝大臣间的辩论,是能够站起来,乃至能够在殿上自在走动,并且以手势帮助增加气势。而王商身长八尺余,体形胖大,在满朝文武中如鹤立鸡群。这一站起来,一逼视,那气势,连王凤都吃不住劲,今后一缩一退,其势大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