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髦无宜誊写作画的纸张,用绢帛作画,非富朱紫家难以接受。身为西北第一朱门望族,班氏天然无虑于此。
班氏一门,传到了这第六代,已尽涤暴富之气,仿佛诗礼传家的书香家世。
在苹儿奉侍下,班况在玄关处脱去厚履,着袜而入,足袜踩在席上,悄无声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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龚禧打着哈哈:“俱为胥吏进献,不言及利。呵呵。”
“啊!大人何时回府?女儿失礼了。”班沅君仓猝搁好笔管,双手触地,伏跪顿。
班况微感惊奇:“如此说来,传言之‘甘露金童’,果有其事?”
万幸,彼苍开恩,天降甘霖,制止了一场人间惨祸。不过,仿佛有传言,这场甘霖,别有起因。班况不是采风使,对这类传闻之事,向来不予理睬。旱情减缓,他这位农都尉要做的事并不是以而减少:统计各地受灾环境,展开救灾补种办法,筹算今岁减产数量,调剂来岁赋税征收……各种事件,毫不比受灾来得经松。
“都尉,这是下官前去方渠,谢祭雨师普降甘露时,本地乡佐进献的‘恶龙之脯’。”龚禧一脸谀笑地将一个蒲叶包奉上,奥秘兮兮隧道,“据本地乡民所言,恰是此魔物窃居名山。乡民无知,以孺子供奉,触怒雨师,致久旱不雨。幸赖一少年奇士,以神剑斩之,遂降甘露,终解大旱,村夫谓之‘甘露金童’。据闻过后那甘露金童,将恶龙之肉分而售之,得获巨利。”
班沅君昂首看着父亲的神采,轻声道:“女儿此行,最震憾者,莫此为甚,故成此图。”
班况踏着酒保铺就的踏板步下车,漫声道:“沅君安在?”
班沅君嘴角噙笑,娇俏可儿:“击斩魔物者,的确是他;魔物一除,天降甘露,其功也在他;挽救无知乡民献祭之孺子,也是他……当日女儿从三水返来,曾向大人提及一学问赅博的少年郎君——恰是他。”
“作画?”班况发笑,别人家的女儿都是纺纱织布做女红,自家这女儿可好,舞文弄墨,呤赋作画,直如雅士。
本日不是休沐,但出门旬月的女儿返来,班况多少有些放心不下,天然要回府一趟。归正来回也没多远,只要翌日趁早入城坐衙便可。
苹儿一见他,瞪大明眸,张口欲叫,却见仆人做了个噤声手势,当即乖乖杜口。
正因这家风清誉来之不易,班况才格外珍惜,勤恳尽力,倒不美满是沉沦官位。对班家这等秘闻深厚的大族而言,官能够不做,但只能本身请辞,毫不能因施政差池而被撸。宦途中如有如许的污点,才真恰是家属的热诚。
班况预算了一下那“龙脯”的大小重量,似笑非笑:“此脯不下十斤,龚掾糜费很多吧?”
班沅君悄悄垂,嘴角弯起一抹笑意。
班况含笑伸手虚扶,目光转到画卷之上,如有所思。
望着父亲拜别的背影,班沅君呡嘴一笑,伸出如雪皓腕,纤纤玉指掂起画笔,在那团墨渍上轻添几笔,一颗行云布雨的威猛龙跃然纸上。
上河城东南十里,便是大汉北地重镇灵州,滨临滚滚黄河水,西望巍巍卑移山(即贺兰山)。汉室立国以来,这里一向是控扼漠北的首要据点。
后院亭台楼榭,盘曲回廓,小桥流水,花木扶苏,倒也非常高雅。这景色多为宅院前仆人安插,明显也有几分雅骨。
“不要轰动夫人。”班况只交代了一句,径直今后院而去。
班况目下有三子一女。宗子班伯,晓得《诗》、《书》,被保举入朝为郎官;次子班游,博学多才,好黄老之学,亦在朝中任议郎;三子班稚,颇具才学,年不过十八,便就任三水都尉署司马;便是那不满十二岁的小女儿班沅君,也是琴棋书画,诗赋女红,无所不精,是远近闻名的小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