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山野少年,怎会获咎远在千里以外的长安朱紫?对于事件的委曲,卜骨须不想晓得,也不能探听。他就是个杀手,店主出钱,他脱手,如是罢了。
卜骨须本意只派一两个族中懦夫脱手,干完事收钱就好,但这位长安来客执意要他亲身脱手,并且起码带十几二十人,为此甘愿多付报答。
“这个……当户也没说太清楚,只说到了地头再召开部族大会详议。”
在北地,乃至放眼大汉西北,塞上草原,谁不知班氏威名?别说他戋戋一个当户,就算是顶头下属骨都侯,上头的上头大当户、多数尉都惹不起。
“嗯?这是为何?”张放微怔,按常理,这个背后动手之人,不管干不干得成事,都应急返回长安复命。如何能够出塞,跟匈奴人跑来这萧瑟的鬼处所?
邓展更加震惊,是谁竟敢盯上自家少主?竟从长安追杀至此,更下如此狠手?长安黑手……会是谁?
没错,卜骨必要跑了。主因当然是惹了不该惹的人,而诱因,则是他在月余之前,见到了来自北面朱紫所派的一名木箭使者。使者要求他参与塞外一桩会盟行动,据称此会盟将决定匈奴人的末来。
当卜骨须率二十余族中懦夫杀到青溪聚时,找上韩家,逼问张放下落。
“大抵……五百多人吧,能骑马操弓的近百人。”
既然获咎了人,那就干脆获咎到底,这一趟买卖总不能白手。归正都要分开汉境了,把青溪聚幸存的青壮妇人押送北上,充为仆从,这也是强大本身部族的不二手腕。
“在……在北边距此六十里一个叫莫奚的部族里,跟从我们一起反击的人,就是莫奚的族人。并且……并且也是他们现你们追踪我们的……”
“阿谁长安人呢?”
张放没理睬,缓缓抬开端,盯住匈奴人,目光酷烈:“卜骨须在那里?”
至于为甚么卜骨须没能完成任务,长安来客却还要吃力助其脱身?启事很简朴,不管事情成与不成,都不能泄漏动静。如果做不到举族灭口,就只能送瘟神了。
“阿谁木箭使者,另有会盟是如何回事?”
本来都是因本身引发的,几十条性命啊……张放很久无言,双手合拢顶着额头,堕入深深自责。
屠一个村对卜骨须而言算是不小的费事,不过有随行的长安朱紫互助,毕竟可抹平,但惹了上河农都尉的高朋,那真叫摊上大事了!
“也在莫奚部。”
直到这时,张放才弄清全部事件的来龙去脉。而最让他难以接管的是,这件屠村血案的诱因,竟然是本身!
杀人这类事,对于崇尚弱肉强食,刑律认识冷酷的匈奴人而言,不在话下,特别是有充足报酬的环境下更是如此。如果是在草原上,卜骨须二话不说,拔刀就干。但这是在大汉境内,已经在此地糊口数十年的卜骨须,天然不敢把草原那一套搬过来。他先派人刺探一下,目标是甚么人,成果令他大为宽解――不过一山野少年。
张放与邓展面面相觑,不知是该大笑还是感喟,这真是不作不死啊!好,好极了,这大抵要算是卜骨须独一做的一件功德了。
面对这个被“山神”眷顾的人,匈奴俘虏不敢有涓滴坦白,唯恐神灵降罪,竹筒倒豆子,知无不言。
“这个莫奚部有多少人丁?有多少控弦之士?”
“当户要求他必须送我等出关,然后……在出关以后,挟制其北上。当户说此番举族被迫北迁,都是这长安人带来的噩运,要他的仆人用重金赎回,不然就用他的血祭奠。”
因而卜骨须派两个族人返回三水,告诉部族北迁,而他则带着二十个族里青壮,先行押着青溪聚俘奴离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