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武公主为甚么会来?这并不奇特,也不是偶合。张放带人气势汹汹找张承彦算账,这一起走下来,府上不知多少奴婢看到,更撞上家令张敬臣。试想,敬武公主焉能不知?
大汉近几十年没有出过诸侯世子行此孝仪了――能够禁乐禁伎,迟早供俸,就算不错了。
曾经一度是长安话题的富平侯府,又一次曝出大消息。
这富平少君张放是不是疯了?他能扛得住?另有,他分开了,侯府交给谁打理?
这个强刺激,堪比当初看到那带血的世子铜印。敬武公主浑身颤栗,捂心倒地――本来就郁积了太多内创的衰弱身材,如何经得起如此激烈刺激,敬武公主这一倒下,再也没能站起。
无数质疑,沸盈朝野。
这一次,他很放心。
在荒岭间、乱墓前,筑一草庐,苫席枕块,寒来暑往,披麻执杖,服丧一年――如此斩衰,诸侯当中,还没有哪个担当人这么干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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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放此次服丧一年,要说是甚么感念亲恩,心诚至孝,那未免太虚了。富平共侯张临,这个“父亲”他压根没见过,能有甚么豪情?敬武公主,从返来到现在,刨去服丧的一个多月,统共就相处了不到一周,见面不过五次……说实话,每次见面,张放都犯难堪症,只想尽快结束,远远避开。如此,何来渴念之情?
草庐与分开时并无分歧,但再次住出去的人的心态已与前次有所差别了。
一时候,富平侯府又是唁者如云。
大殓之日,张放向天子上了平生第一封奏疏。内容简练,撤除一些记念之语,自责之辞外,在奏疏末端,抛出一枚重磅炸弹――自请于凤栖原张氏祖墓前结庐,为双亲斩衰一年。
这也恰是张放的目标,他无需忌讳,这类事,明白的都会明白。
张承彦之死,本就是张放所为,自不待言。唯有敬武公主之死,实是始料不及。而后者之死,与前者密切相干,或者干脆点说,就是诱因。
有三代老仆张敬臣主事,再有邓展从旁帮手并监督,加上快速便当的通信,可及时获得府中信息并遥控批示……张放有来由信赖,他分开的这一年,不但不会让侯府离开,反而会更安稳掌控。
那位以孝悌闻名的张氏后辈张承彦,因创伤迸裂,俄然病逝,闻者无不扼腕。更令人震惊的是,侯府主母、当朝敬武公主,也因心伤亡夫,哀思过分,猝然离世。
实在严格提及来,诸侯们并不是做不到,而是不能做。越是高位者就越不能分开权力中间太久,服丧一个多月已是极限,再久的话,你肯定你返来后府宅不会晤目全非?天子要责备国人尽孝,本身本应是榜样,为何从无一任天子卧庐斩衰的?就是这个事理。新旧王权瓜代时候,恰是最敏感最伤害的时候,一日分开权力中间,再想返来就呵呵了。
而这血腥的一幕,恰好被敬武公主看在眼里。
此封奏疏一出,震惊朝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