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无不散的宴席,这句话还是有些事理的,就比如眼下,我与葶苧仿佛便走到了曲终人散的告别时候。
缓缓推开寝室门,只要床脚一盏夜灯亮着,光芒勉强能照亮四周几尺的间隔,再往远处就有些昏黄了,夭小妖伸直在床中间,身上盖着一层薄毯,睡得正香。
实在以我这般的年纪,本不该这般老气横秋才对,可不知为甚么,自从分开黉舍后,那些幼年浮滑的心机逐步远去,取而代之的则是尔虞我诈和算计。
与她了解不过一年多,有些东西却像是历经了光阴的沧桑,现在回想起来,让人唏嘘不已。
茶青色的minicooper缓缓驶向远处,在武警兵士的谛视礼中开进了那道门,很快消逝在夜色当中,而我却像失了魂一样站在路边,半晌以后长叹了一口气。
都说人生不快意十之八九,或许在旁人看来,像我如许,身边美女如云,在某种程度上还能翻云覆雨,明显已经成为人生的赢家,是绝大多数男人斗争平生都没法企及的。
想着要不然就去栓子房间拼集睡一晚,不料电话还未拨出去,俄然发明前面有间房间门是虚掩着的,心中不由一动,想起了早前夭小妖最后说的那句话。
等我与她再分开的时候,已是几分钟以后的事,葶苧喘气不决,长发有些混乱,脸上的羞意还未褪去,她就那么直勾勾的望着我,眼中垂垂升起两团雾,而后固结成泪水,却强忍着不让它流出眼眶。
时候仿佛过了好久,又仿佛只是一顷刻,等她再次开口说话时,只是轻声吐出这三个字。
“臭丫头,别捣蛋了,回房换个寝衣如何这么久?”
“再见了……”
还未看清她的脸庞我就已经认识到……垮台了。
这丫头今晚换洗发水了?夭小妖平时只用一个牌子,今晚的发香有些特别,我正有些奇特,忽听她开口了。
短短一年多,我所经历的乃至比别人一辈子所经历的都多,我不晓得这算是幸事还是不幸,更说不清将来会不会还是如此。
如果换做明丽的午后,阳光穿过层层绿叶,最多能在巷子上投下几点班驳的影子,如果在暮秋的季候,枯黄的落叶在地上铺着厚厚一层,踩上去会收回沙沙的声响,那种感受必然是很夸姣的。
回到旅店已是半夜时分,在电梯内对着光可鉴人的轿厢用力拍了拍脸颊,等勉强清算好表情以后,电梯已经到了冯笑笑所定的那层。
但是又有多少人晓得我为此支出的代价,此中又有多少次与死神擦肩而过,每进步一步都是在刀尖上起舞。
现在我又有些光荣,如果今晚真和葶苧弄出点甚么事不返来的话,小妖这丫头必然会很悲伤的。
一眼望去,约莫有十多间房间,就算每人住一间,另有起码一半会空着的,本想打个电话给夭小妖,可看了眼时候又撤销了这个动机,这丫头最大的癖好就是睡觉,这个点多数已经在梦境当中了。
我点了点头,有些悔怨刚才光想苦衷了,没重视行驶线路,眼下弄不清这是那里了。
徐行走了畴昔,推开门,房间内的大灯全熄了,只要寝室方向还透出一丝亮光,里外两道门都没关,意义再较着不过了。
一句话过后又是一阵沉默。
而不会像当下这般,昏黄的灯光下,尽是离别的味道。
我有些难堪,心道恐怕是要一向欠下去了。
小车停在路灯下,门路两旁栽种的都是法国梧桐,富强的枝叶交叉在一起,整条巷子被掩映在翠绿当中。
“再见……”我勉强挤出一个比哭还丢脸的笑容,又深深的望了她一眼,随即推开了车门,下车前最后瞧见的是从她眼角滑落的晶莹泪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