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了笑,正华帝要将尚书府一蜜斯册封给三皇子为妃的事,在半月前就已经弄的全府高低人尽皆知了,本日此人前来,不过是走个过场,趁便看一眼府里的哪个姊妹能博得他钟意罢了,今后被封个名分,养在王府里做个侍妾。如此偶然之事,我心急何为?
“五蜜斯!我……小顺能够今后再也见不到你了!”他说罢,竟抹着眼泪嚎啕大哭起来。
大风吼怒而过,面前的红纱被风刮走,帝京的长街规复了原样,与我并行而过的是一队宫中的车马,世人见那车马盖着金帘,随行马匹系着铜铃,随行着一队金色盔甲的侍卫,想必都同我心中所想,马车里定坐着个不成一世的人物,便都纷繁让步于街边,留出了一条阳关大道。那金帘马车颠末之路遇有人昂首,遇有人礼拜,遇有百姓群情,却不知车中坐于何人?
唐惜谣啊唐惜谣,你怎会如此?十年前的你就是如此,当时怪你年幼无知,现在已是及笄之年,怎还是老模样?难不成真如你姨娘所言,和你死去的娘一样,是个红颜傲骨的贱骨头?我不由得倚在门檐发楞,同本身自语,半晌,脸上挂着难以开口的羞怯。
阿寇在我耳畔呢喃了好久,才神采凝重的把我推入闺阁,关上了大门。
我讽刺一笑,还未见其人,只是听那人当众调侃了一句,便在内心映出了那人的模样,能说出如此冠冕堂皇之言,定是个风骚草包!我失了兴趣,就想拜别了,却不料,被那人一声发问叫住,“府上听闻有八位蜜斯,本日仿佛有三位缺席?”
我一故作嫌弃的推开她,用折扇敲了敲她的肩头问她,“何事大惊小怪的?”
我和他相视一笑后,他便手挽着她,同我擦肩而过。
我不由迷惑,本是一张笑容却失了笑意,忙诘问他出了何事。而他,只是镇静的摇了点头,嘴里倒是只字不提,好似后院着火烧了我的屋子。我不悦蹙眉,却深知,小顺虽胆量小,但是在我面前一贯直言不讳,从不藏着掖着的。如此,定是出了大事!
“甚么?出阁?”
世人低声唏嘘,收回阵阵讽刺般的动静。我一把推开案,欲要抓住他的手腕,却被小顺一把拉住。我劝止声还未出口,只见小乞丐眉头一皱,痛苦的长大嘴巴,饭菜异化着血水一并倒了出来,发作声振屋瓦般的狂叫,那叫声好似惊涛骇浪,吓的世人纷繁落荒而逃,一边逃一边惊声尖叫,“出性命啦!出性命啦!”
我不肯分开,只听那人长叹一声道,“小不幸,本日遇见爷算你荣幸,乖乖叫我一声爷爷,赏你点口粮!”
他?是那年寒冬在洛阳长亭跳河逃生的小哥哥么?他那小小的身躯竟能躲过百步穿杨,那血水和灰尘竟挡不住他如星般的眼眸,如玉般精美的容颜,可为何上天如此眷顾他,却还是被无情的箭羽击中,那冰河的水如此的冷,他的手上还戴着沉重的桎梏,他流了那么多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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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入了闺阁,一只脚刚迈入门槛,便好似入错了门,闺阁里被折腾的混乱不堪,从榻上到地下,全都是姹紫嫣红的绣袍和打翻于地的胭脂水粉,这也就罢了,管家和下人竟都没影了。
一阵喧闹声中,一个浑身脏兮兮的小乞丐,一只手拿着乞食盂,另一只手肆意的在地下摩挲着散落于地的碎银,却被身后一声呵叱吓得退避三舍,“臭乞丐,爷的犒赏银子岂由得你这等下九流之辈玷辱,还不快把你的脏手给爷拿开!”
我不知怎得,竟笃定他是在笑我,我悄悄发笑,竟刚好撞到了他炽热的目光,那一汪清潭水与我孤灯相对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