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儿大惊,“砰”地一声便将窗户关了个严实。
小样儿不过半晌工夫吃紧忙忙地跑出去:“蜜斯,不好了,笨兔兔说,那七姨娘带着奕阳真人奔着我们院子来了。笨兔兔跑得快,先来给我们报个信。”
”快看,那道童公然背着个大布袋,鼓鼓囊囊的,一看内里就有好多宝贝。”小样儿镇静地抬高声音道,不看那真人做法,专门盯了那小童的手目不转睛地看,小声嘀咕道:“转头我找那小道童讨两样宝贝,在兔兔她们几个跟前显摆显摆。”
我不由有些苦笑不得,我现在已经这般狼狈不堪,几近跌落进泥泞里,那人竟然还不放心,打通了这羽士,再狠狠地踹上我一脚,让我永不翻身。就算是父亲不信这些无稽之谈,这一席话也能令我今后在府里寸步难行了。
院子里很快便传出热烈的喧闹声,我自微开的窗户裂缝里看出去,一片姹紫嫣红间簇拥着一名头戴九梁道冠,身披青灰八卦道袍的羽士,垂目捏决,口中念念有词,满脸悲天悯人的平和。蓦地一看,确切有那么一分仙风道骨的气度。想必便是那位受人尊崇的奕阳真人了。
......
碍?
奕阳真人将架式做足了,口中念念有词:“上清门下第三十七代亲传弟子到临府邸,降妖除魔,各路神仙互助,谨请南斗六星,北斗七星,听我号令,吾奉太上老君吃紧如律令!”
七姨娘冷冷地望了我一眼,尖声说:“有何不当,真人但说无妨。我等洗耳恭听。”
岂止是大张旗鼓,七姨娘怕是想要敲锣打鼓了吧?我悄悄腹诽道。这紫藤小筑当初是母亲命人补葺了,让青茵搬过来住的,现在青茵精力不好,羽士一句”青茵蜜斯是被一个满抱恨气的女鬼所害“,无异于给了她一柄能够放肆的令箭,如许一起张扬地过来,较着是在挫母亲的脸面。
我叮咛惠儿闭了屋门,院子里便由着她们折腾去吧,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我在屋子里看个热烈算了,如果能看出甚么门道那是最好。
他的身后亦步亦趋跟着一个约莫十二三岁高低的道童,一领青衣,两个红绳梳就的双丫髻,唇红齿白,一看也是个机警的孩子,只可惜竟然跟着做了这坑蒙诱骗的谋生。
那所谓的真人临时不说部下工夫,单是这副皮郛也能让人信赖个七七八八了。满脸清正之气,浑身道骨仙风。
奕阳真人在那片空位上闪跃腾挪,天罡八卦步踏得有模有样,端的是威风凛冽,大有一代宗师的架式。
我记得七姨娘曾经教诲过青茵不要过于违逆母亲的意义,唯恐将来母亲在她的婚姻大事上再使甚么绊子,本日她本身怎地又不管不顾,明目张胆地同母亲对峙起来了呢?
奕阳真人一见我,蹬蹬向后急退两步,如避大水猛兽,手中五指高低掐算,一脸惊奇,半晌沉吟不语。
奕阳真人的小童脆生生地说:“我师父一贯悲天悯人,是得道之人,不爱那黄白之俗物。受您府上谢礼,也不过是了断与您府上的因果,自此两不相欠罢了。徒弟道破天机,那是要受天谴的,更不能与那一点微薄的谢礼相提并论。”
奕阳真人低声怒斥那道童多嘴,道童不甘心肠小声嘀咕道:“您前次帮那城西的黄员外郎收伏那缠人的小鬼,就伤了元气,伤还没有养好,一点谢礼还不敷给您抓药呢。”
七姨娘奇特地望了我一眼:“真人受累,保我苏府承平,我必有重谢。”
师徒二人一唱一和,在道童的苦劝声里,奕阳真人的形象愈发高大。
正打趣间,院子口有稚嫩的声音大声喊小样儿的名字,小样儿说是她的好朋友笨兔兔来了,便雀跃着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