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棺材前面的供桌上抽出几只香，却不谨慎将上面的火折子碰到了地上，弯下腰去捡。看到一双穿戴粉色红缨绣鞋的脚一闪而过，骇得我差点坐到了地上。
固然我一贯不信鬼神之说，但是在这天色昏黑的时候，又是在祠堂里，面对着冤死的祖母和十姨娘，另有诸多祖宗牌位，我忍不住会有些毛骨悚然。
我从速搀扶母亲躺下，她身子过于衰弱，几近立即支撑不住，阖拢了眼睛堕入昏睡当中。我坐在床侧，埋头给她把脉诊断。然后唤轩儿拿过纸笔，提笔疾书，将药方交给她，让她拿给狂石，叮咛侍卫出府给母亲抓几幅药返来。遵循侍卫的技艺，躲开院外百姓，翻墙出府应当是易如反掌。
厥后我们将老夫人和十姨娘简朴地入殓，她就本身偷偷地跟进祠堂里，守在十姨娘的棺木跟前，傻呆呆地坐着，不言不语，也不哭。再然后，她就俄然惊骇见人，老是藏在角落里，浑身颤栗，看起来很惊骇的模样。”
何伯连连摆手：“不敢不敢，这那里有老头的位子。”
“我传闻劫匪行凶的时候，也只是洗劫了苏家的财物，苏家的下人全都安然无恙，为何他们唯独杀了十姨娘呢？青怜又是遭到了甚么惊吓？”我忍不住出声问道。
说着就红了眼圈，忍不住哽咽起来，又怕我伤感，仓猝背转了身，攥着袖子擦眼角。
说完就是一阵急咳，上气不接下气。
兔兔有些委曲：“我见蜜斯要来祠堂祭拜，就去中间拿了一点纸钱，想着蜜斯能够会用。”
“出来，不要鬼鬼祟祟的。”我尽力壮起胆量，环顾四周，扬声问道，不自发带了颤音。
我手里的银针差一点就向着她疾射而出，我拍拍心口，责怪道：“你那里去了，如何一转眼就不见了影子。”
祠堂里沉寂无声，只要风吹出去，带起一股腐朽的味道。
我看了看餐桌，固然只是几碟素菜，却较着是用了心的，做得很精美。我信赖，这必然是府里最好的饭菜了：“没干系，他们也不是甚么客人，不消这么客气。明日里我差人去内里购买一些粮米菜蔬就好了。”
兔兔小声道：“青怜蜜斯，出来吧，好人已经走了。”
青怜连连点头，却不说话。
兔兔向着祠堂里扫视一圈，然后径直走到祭桌跟前，弯下腰来，掀起祭桌上的黄布。
狂石起家，将何伯搀扶过来：“恰好我们有事情要向你老就教，就不消客气了。”
祖母和十姨娘的棺木临时就停在祠堂的正厅里，还未发丧。只是冷冷僻清，没有生果糕点，三牲祭品，也没有招魂幡，金银纸箔，只要一只残破的青铜香炉里插着几只燃剩的香头，棺材前面的火盆里纸箔燃尽，跟着门外吹出去的风，打着旋儿，飘落在祠堂的地上。
“母亲多虑了，我苏家繁华百年，根底安稳，如何会就如许倒下去？再说了，不是另有我和青茗吗？”
我记得刚进苏家那日，摸过母亲的手，丰胰滑润，现在握在手里，干枯肥胖，已经较着是气血亏损不敷。
“青怜？”我看看屋子里十姨娘的棺木，内心涌起一丝心疼，想起阿谁轻荏弱弱，羞怯胆怯的小丫头，现在无依无靠，还不晓得内心是何滋味。
“她一向都是这个模样吗？”我问兔兔。
“青怜蜜斯一向都没有开过口，仿佛失声了。”
青怜肥大的身子伸直得更紧，将脸埋进臂弯里，只余一双惊骇的眼睛露在内里，收回“啊！啊”的声音。
兔兔点点头：“这些天，她一向都是待在祠堂里，那里都不去。只要来人就躲在祭桌上面，如何也哄不出来。爷爷每天让我给她送些吃食过来，放在祠堂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