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才之士,陛下尽管留用便是,无需估计臣妾。”我温婉含笑,道:“不以一己之害为害,而使天下释其害。如许的事理,臣妾还是懂的。”
见我一向发楞,李治复又唤了一声:“梓童?”
俄然还真有点儿想他了。
该绝望吗?
“袖下是中衣,中衣之下是甚么,大人需让本宫明言吗?”
“未曾。”薛元超微低下头,看着我,道:“娘娘还请自重。”
李治点头,表示我不必相劝,而后又道:“昨日之事亦是委曲梓童了,朕已下旨将李义府罢官,且永久不再任命,只是可惜了……”
薛元超起家,绕过我,欲要回到营帐以后,却被我用力地攥住了手臂。
“不以一己之害为害,而使天下释其害。”李治沉吟了半晌,好似前路豁然开畅,朗声笑道:“朕畴前竟不知梓童另有这般气度。”
我低头,垂眸含笑。
“娘娘心愿达成,何故感喟?”
悄悄在李治的安神茶中多加了些安眠的药丸,看着他喝下后,守在床边,直到听他的呼吸垂垂安稳了,才起成分开营帐。
黑暗中看不清他的神采,只听得见他话中的清冷:“皇后许是幻听了,臣并未曾唤过娘娘。”
是想了他吗?
走到营地核心的时候,忽而闻声有人说话,声音清冷而缥缈,走进了些才看到是不远处有人席地而坐。
想想,留下也是无趣,便欲起家拜别。他却俄然出声,“娘娘甚么也不做,便已经是皇后了。”
我站在他的身前,盯着他的眼睛,看着,内里当真半分熟谙的暖和都未曾有,仿佛方才那一瞬的牵念都只是我的错觉罢了。
确该忘了。
当初武媚娘能借安宁之死来谗谄王皇后至废居冷宫,现在她的战略如果成了,我的了局也不会好到哪儿去。
我本来是想着等我对大明宫更熟谙了些,有了实足的掌控满身而退,便抽身拜别。在此之前,只想着对她谨慎防备,她今后有何造化都是她的事,现在看来,即便我容得下她,她也一定愿看着我好过。
恍忽间闻声身后传来一声似有若无的轻唤,身子一僵,蓦地回顾,屏息问道:“你……方才……唤我甚么?”
“看着我,看着我的眼睛。”我抬手抚上薛元超的脸,“你方才……果然未曾说过甚么吗?”
想了想,一边替李治戴上玉冠,一边发起道:“素节既已立为储君,总要为他寻一名太子师才好。”
武媚娘还是闭眼昏睡中,李义府倒是坐不住了:“李太医乃是皇后请来的,许被拉拢了也未可知,陛下万不成被小人蒙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