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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和叹了口气,解下腰间的佩刀,悄悄放到她手中。
“哎呀。”董鄂氏躲到顺治身后,惶恐的眼神仿佛楚楚不幸的小兔。
“啊?”顺治难掩惊奇:“出了甚么事?”
她淡淡一笑,洒落一室芳华:“听闻皇上为皇子大赦天下,可否也赦免了臣妾?”
“对了,废后由头写的甚么?”她俄然低下头,淡淡地开口。
她是清朝独一被废的皇后,改居侧室以后,清朝的官方档案中便再也没有她的记录。乃至她何时灭亡,安葬那边都是汗青疑云。在顺治陵寝东边,是孝惠章皇后的孝东陵,这座孝东陵同时袝葬了28位妃嫔,却唯独没有这位废后。
“……皇上说、”宫女嚅嗫着,半晌才声若蚊蝇地挤出两个字:“无能。”
“皇上把稳,她手上拿了刀。”董鄂氏扯了扯顺治的袖口。
顺治十年,初秋。
“格格,别难过了,这福分别人求都求不来呢。”侍女安抚着,她不言语,只悄悄扒开帷帘,无穷迷恋地看着这片陪着她长大的草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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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早呢,他不是刚把多尔衮叔父的墓给掘了么,有的是事情做,哪能够这时候结婚。”她眸光渐暗,黛眉深颦:“额祈葛,叔父之前还说让他家的格格陪我玩呢,阿谁格格这会不知如何了,我们能不能想体例照顾一下?”
“恭喜皇上新添皇子。”
紫禁城飘起绵绵阴雨,众大臣正在为保存她的皇后之位做最后的尽力,她却舒畅地坐在假山上,卸下发髻上的钗环,将满头青丝结成细细的发辫。
“我还觉得你永久都不会再见我。”顺治感慨地点头,窗外飞雪飘洒,她仍然带着与生俱来的傲岸和明丽,凛冽地站在那边,涓滴看不出是踏雪而来。
“呵,我说呢,本来是为这个。”顺治缓缓起家,走到她面前,伸手抬起她的下颔:“这个题目,在我们见面的第一天,我就奉告过你。”
“站住。”
天子只会有一名皇后,以是她的孤傲,无人能够分担。
惊雷乍响,银河倾泻,宫女寺人们忙着避雨,她却乘乱推开世人,朝雨幕深处跑去。恍忽间,面前都是熟谙的身影,可她如何抓都抓不住。
“我都说没瞥见了。”她有些不耐,乃至感觉不屑。
她坐在草地上,拨动琴弦,可惜马头琴久居深宫,已然染上了孤单和幽怨,如何弹都不复昔日的婉转与畅快。
“娘娘别担忧,好多大臣都上疏谏言呢、”
“诺敏,别忘了科尔沁,别忘了我……”
她低头不语,红烛的柔光照在身上,周身的装束皆流光溢彩,唯独那张斑斓的脸庞清冷非常。
“甚么‘娘娘’、‘主子’的,这些称呼我再也不要听了。”她声音徒冷,眼中飞过草原的雄鹰,桀骜孤绝的神情,流淌着凛冽的美。
寺人锋利的声音传来,她才恍然回神,天气已经全暗,重重宫殿只剩下幽蓝的表面,霏霏细雨飘在脸上,清冷而舒畅。
顺治仿佛没闻声般慢条斯理地饮着茶,却用眼角的余光偷觑,想看她如何应对这俄然的困难。
恰是这双傲视生辉的美目,窜改了她的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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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晓得哦。”她固执金剪刀修剪盆中的兰草,蝶翼般的眼睫低垂着,将各色眼神都挡在了心门以外。
“格格,该归去了。”侍女催促道。
“你说甚么,再说一遍!”顺治顿时有些反应不及,多尔衮归天后,他算是扬眉吐气了,没想到竟被这新入宫的皇后给将了一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