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上,这是甚么处所呀?”我捺不住猎奇,开口问道。
“对了,主上让你来这里,是为甚么?”我摇了摇晕眩的头,未及考虑,心底的疑问已从唇边溢出。
我无言,只将本身更切近他温热的胸膛,指尖在他掌心画着圆圈。自合德那日抽泣以后,我老是心心念念地祈盼美满,不求荣宠多悠长,只愿相携到白首。
是警告么?我有些迷惑,车辇缓缓停下,他遮着我的眼睛扶我下车。
“那我只能这么弹了。”庆安世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便不再说话,但也没有分开,好一会儿都没有声音。
庆安世还是黑布蒙眼,额头上一块铜钱大小的红痕,仿佛已经开端渗血,他却不抬手擦拭或轻揉,仍然定定地站在那边。他迎着阳光而立,神采却显得很惨白,总不是方才碰伤的原因。
十二岁那年,我们姐妹从故里逃离,展转千里来到长安,现在已是八年。合德初遇刘骜,便一见倾慕,在心底许下相伴一世的信誉,这千里相系的情缘,究竟是宿世的爱恋缠绵,还是前尘的纠葛缠绵?
“姐姐,不管她们如何说,我都要永久陪在主上身边。”合德语气倔强,可眼中的惊骇却再也藏不住,一头扎进我的怀里,委曲地抽泣起来:“姐姐,我真的会毁灭主上么?我明显这般爱他……主上听多了这些传言,会不会嫌弃我?”
我迷惑地回身,却见他盘腿而坐,两手弹着虚无的琴,轻挑慢捻、时急时缓,苗条的手指在阳光下仿佛悠然振翅的白蜻蜓……寂静中,我的心更加柔嫩,双眸也愈来愈涩,几乎阖目睡去。如果说刘骜让我晓得了如何去爱,那庆安世奉告我的,则是心与心的融会。
他坐在宫锦上,神采略微有些回暖,但唇角仍挂着一抹欣然。我不喜好如许的沉寂,开口和缓蔼氛。
高祖刘邦当年起/义时自称“赤帝子”,大汉王朝的君主皆以火德星为晖映之光,“祸水”的称呼不言而喻,这是比妖/女、狐/媚更加可骇的谩骂,它带着宿命的意味,来毁灭帝王的火德化身。
“祸水、祸水来了……”耳边倏然飘起合德进宫那日,淖女官阴沉的感喟,我不由皱起眉头,这个说辞已经在宫中传开了吗?
“是么?”合德胭唇轻挑:“我晓得你在想甚么,但又有甚么用呢,退下吧。”
“不要紧,等等就会好的。”庆安世打断我的话:“你还是让人回宫去取琴吧。”
走了数十步以后,耳边响起细碎轻妙的叮铃之声,一阵暗香袭入鼻端,上了几级台阶后,脚下的感受也起了窜改,像踩在绵密如云的宫锦上,但又有些许分歧,这宫毯虽厚却不非常软,非常合适跳舞。
“他晓得我所想,却不晓得你所想。晓得赵合德所想,却不晓得本身所想。”
合德哭声渐止,却仍然将脸颊贴在我的左肩,母亲留下的凤凰印记,在我们相拥时有着一股和顺的力量。
一道目光透过菱花窗格望了出去,不似阴沉的谩骂,也不似清冷的核阅,而是浓雾般的忧愁。我轻抚合德的手停了一停,心底徒生一缕隐忧。
只听一声闷响,我下认识地转头,璧柱后边暴露半张超脱的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