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浮生刚才脱困,就俯身而下,几近是贴着水面横掠而过,一手搓掌成刀劈在梅花桩上,碗口粗的木桩划一而断,步雪遥只得咬牙退后,再寻着力点。
只见步雪遥袖子破口处竟然钻出了一条筷子粗细的青碧小蛇,乍一看像只肥滚滚的大蚯蚓,它行动极快,敏捷爬上了木刀,就要朝叶浮生的手咬去,被俄然下落的刀锋一斩两段,上半截竟然还去势未绝,朝着叶浮生的面门扑了畴昔,快如雷霆闪电。
步雪遥这一手不成谓不快,在场群雄自问望尘莫及。
一个月前,惊寒关外,北蛮主将胡塔尔的大帐里,叶浮生身着蛮兵服饰潜入此中,恰好撞见胡塔尔扯了一名男人在毛毯上翻滚,像是正要胡来一番。
又是一指惊雷点在手上,他手臂一麻,叶浮生就从面前消逝,下一刻,他脚下的梅花桩倏然从间断裂!
可惜他这一退,就被叶浮生逮了个正着。
他看不见,只能向步雪遥的方向侧过甚,两人都在这一刻嘴唇翕动,无声说出一样的两个字――
那细白的手指就要触碰到叶浮生的脖子,就在这一刻,含笑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美人,把稳啊!”
薛蝉衣摇点头:“难说。”
步雪遥广袖如云,双手轮转,以袍袖将水珠悉数卷下,就在水幕消逝顷刻,裂帛声响,木刀从他袖中刺入,直逼步雪遥咽喉!
他那一刀用了七成力道,本觉得十拿九稳,没想到会被那看似孱羸的男人合掌接下。
叶浮生人在半空无处着力,手中木刀跟着风力划了半圈,刚好避开步雪遥顺势一掌,随即翻身下落,刀尖插入水面刚到三寸便斜斜扫出,一泓池水呈弧形飞溅出去,劈脸盖脸砸向步雪遥面门。
挣开束缚,这两人踏着荷叶与梅花桩在水池上兔起鹘落,你来我往拆了不知多少招,不知多少人看得目炫狼籍,谢离更是感觉眸子子都要脱眶了,忍不住问薛蝉衣:“他……他会赢吗?”
“幽梦”之毒已让他的眼睛和右腿呈现题目,现在左手又被刺中,可真是再不利不过了。
这一顷刻电光火石,谁都反应不过来。
剥皮拆骨挖心掏肺,人间酷刑不一而足,但是真正能让人死得不甘心的,却不过“牵肠挂肚”四个字。
步雪遥单足立在梅花桩上,叶浮生的双脚却稳稳落在一张仰天荷叶上。
叶浮生耸了耸肩,筹算不跟他普通见地,没想到下一刻就被灌了一杯味道古怪的姜茶,咳得死去活来,肺管子都差点炸了。
当时来不及多想,只能以“白虹”变招顺势而下,切开男人胸腹表皮,迫使他抽身后退的顷刻,转头一刀砍下胡塔尔的脑袋。
话音未落,叶浮生已腾空跃起,那张荷叶只悄悄颤了颤,而他整小我却像一支箭矢离弦而出,木刀分裂氛围,竟然收回金戈铿锵般的锐响,只一瞬,就从步雪遥的颈边掠过,堵截一缕青丝,留下一道浅红伤口。
人生活着,或多或少都会有牵挂,而叶浮生的牵挂更是向来未曾放下。是以只要他一闭眼,脑筋里就跟走马观花一样尽是昨日烟云,望之可叹,触之不及,好几次差点就真地睡死畴昔。
他嘴唇翕动,间隔如此之近,步雪遥仍然只能听到他细碎的话语,像是做梦一样呢喃,听不逼真。
谢无衣按在刀柄上的手松了松,目光微温,内心却叹了口气。
但是,下一刻,他就笑不出来了。
步雪遥挽起红袖,暴露光裸的手臂来:“厉郎说得倒是对,如君这般的人物必然是不会睡死梦中,我那‘幽梦’竟然能被你压抑至今,不过想来郎君你自那今后,应当就没有真正安寝过吧,可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