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音未落,一向安坐在轮椅上的谢重山俄然动了,他双腿已废,只要上半身还能行动,便忽地扑向了步雪遥,几乎两人一起滚下雕栏。
谢无衣一笑,抹掉唇边的血,手腕一翻,断水在握。
这番变故突如其来,除了一向谛视着谢无衣的谢重山,以及耳聪过人的叶浮生,没有人重视到步雪遥的行动。
但是他也笑了,端倪轻扬,唇角翘起讽刺的弧度,看着屋顶上的厉锋和步雪遥,如同看着两个死人。
顷刻间,墙外长街俄然传来兵戈碰撞和厮杀叫骂的声音,一场惊变就产生在瞬息之间!
断水刀以极快的速率在谢无衣身前画了个圆,劲气动员了他身周水幕,会聚成一道轮转的水流,跟着断水刀锋所向,锁向如同惊雷奔至的雪晴刀。
“喽啰不咬人,哪会有肉吃。”楚惜微嗤笑,随口一问,“谢无衣可不是个好相与的人,更何况断水山庄下还埋有那些东西……呵,这场戏可真成心机,可惜看了轻易惹费事。”
他神采惨白,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沧澜?”
厉锋的刀不成谓不快,雪晴瞬息之间已刺破衣衫,刀尖切入皮肉,饮到了一点温热的血。
他上一刻还离谢无衣有三丈远,下一刻就到了面前,刀锋只差分毫就要贴上谢无衣的颈,仿佛美人的唇就要悄悄吻来。
他用的步法是出自《惊鸿诀》的“霞飞步”,幼时偷懒耍滑不肯勤练,师父就将轻功步法简化点窜,速率更甚平常,却窜改莫测,外人极难学会。
话音未落,他竟是腾身而起,挥刀直斩步雪遥!
“刀名‘雪晴’,请战断水!”
那只手砸在步雪遥身前三步位置,五指还微微抽搐了一下,谢无衣这一刀太快,快到任何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直到这一刻,厉锋才感遭到那种撕心裂肺之痛。
他自傲没有人能躲过。
“那小我……是不是叫叶浮生?”
葬魂宫世人神采齐齐一变,白道那边却几近要喝彩起来。
可他行动很快,一下子扯开信封,拿出内里薄薄的一页纸。
现下已是第七日的酉时末。
一人如鬼怪般飘身而来,在夜色下几近化成了一道掠风暗影,但是尚未近身,楚惜微就闻到了浓浓的血腥味,不由皱了皱眉:“受伤了?”
这一刀太快,太强,太厉!
刀风劈开水幕,谢无衣的手动了动。
山川未有清浊定,吾独一刀破清楚。
“好诡计,好算计,可惜……”
一字一句,不敢遗漏半点。
所幸厉锋到了他身边,左手一揽步雪遥腰身,抬腿将谢重山踢向断水,二人双双飞退,落在长廊顶上,凌风而立。
叶浮生、谢无衣、陆鸣渊三人的神采齐齐一变!
“挽狂澜……”叶浮生脑筋里的浑噩被这一刀尽数挥了出去,他看着谢无衣的背影,模糊间看到了一把锋芒毕露的刀。
半晌间,断水刀已近在天涯!
他话未说完,就被一名葬魂宫部属一剑插入口中,挖出条血淋淋的舌头!
这一刻,他仿佛年青了十三岁,回到当年在西域纵横的时候,恩仇情仇皆付于刀下,称心萧洒,不被世情所累。
那人在他身前单膝跪下,背后是一道皮肉翻卷的伤口,本身却好想浑然不知疼痛,答道:“回尊主,公然不出您所料,葬魂宫脱手了!”
他和步雪遥都在镇静。
断水刀振袖而出,在间不容发之际以刁钻至极的角度挡在咽喉与雪晴刀之间,顺势一转,就削向厉锋持刀的手。
楚惜微浑身一颤!
“没有‘相思泪’为引,奴家也吃不准‘伤神散’对谢庄主这等人物有多大影响,千万不敢拿性命打这个赌。”步雪遥勾起朱唇,扫了一眼廊上世人,“此番我等破钞这般心血,不过是为了一个‘利’字,只要各位肯支出呼应代价,天然能买命赎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