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儿此时看他笑,已经没了之前脸红的羞怯,如见着阎王罗刹,抖似筛糠。叶浮生一问不得答,费解地转过甚来,一脸无辜:“我这么玉树临风,那里吓人了?”
他生得桃花眼风骚相,哪怕不再是个琦年玉貌的少年郎,也还是招人喜好得紧,特别笑起来时如桃花勃然怒放,灼灼其华。
陆鸣渊看出她心中所想,委宛地指导道:“秦女人,这些前来截杀的人,都与教员有故。”
葬魂宫赌不起,便只能借别人之手相逼,因为这世上最能让人避无可避的,除了泰山压顶,便只要心中无所不在的囚笼。
一旦悔怨,才是连初心都孤负,白费了多少光阴与情深。
最轻易炽烈,最轻易残暴,也最轻易变却。
他眯了眯眼睛,道:“鄙人如果没记错,端王的这块玉佩仿佛是在十年前被阮相失手打碎?”
阮非誉道:“他当时所托太重,别说老朽一双手,就算拆了这把老骨头也担负不起,只好孤负美意了。”
“娘的,算甚么事啊……”
小女人喃喃开口:“秀……儿……”
阮非誉笑道:“不必费事,老朽前些日子已经发过函件,卫风城里已有摆设,只是要再费事……一程。”
叶浮生正要开口,就被楚惜微抢过了话头:“他是好是孬,你说了算吗?哪来的脸,凭甚么?”
“有……小……路。”
楚惜微神采一黑,忍不住刺道:“你整天除了拈花惹草,还能不能想点别的?”
陆鸣渊皱着眉头,难掩忧愁:“既然地宫那晚教员就拒了此事,那么他们为何要放我们分开呢?”
他这么一说,秦兰裳更不明白了:“那为甚么他们不亲身脱手,还要把动静流露给别人?”
陆鸣渊在中间看着,不由想起在地宫时目睹秦兰裳动用摄魂大法,当时只感觉奥妙,现在看了楚惜微施为,才知秦兰裳与之比拟,不过是初窥门道的微末工夫。
“不错。”叶浮生低头看着呆若木鸡的秀儿和蔼息全无的张泽,道,“要招揽南儒不轻易,杀他以后的费事更难措置,以是不到万不得已,他们绝对不会下杀手。”
但是男人一旦动了真情,就是意气打动,热血无悔。
从三十多年前阮非誉一出惊天扳倒秦鹤白开端,这些年来他展转于江湖庙堂之间,家国大事、武林纷争都权操在手,更因为新法之事震惊了朝廷里相称一部分人的根底,已经到了水火不容的境地。
叶浮生眨眨眼:“想你算不算?”
到了当时,谁也说不清阮非誉会不会窜改主张,毕竟不到山穷水尽,哪知走投无路?
叶浮生清清楚楚地明白,倘若没有“幽梦”之毒在此中转圜,或许早在相认之时,这条性命就该被拿去了。他跟楚惜微现在不过是保持着大要的安静,两人之间埋没的锋芒还没有真正捅破窗户纸,总有一天,他要把亏欠楚惜微的东西,一点一滴,连本带利地还清。
叶浮生脾气安闲惯了,从小就没受甚么拘束,对于普通世俗的礼义廉耻并不看重,正如他性喜美人美酒,却也向来止于谈笑,醺于三分。
“兰裳,寄父讲战略的时候你是都睡畴昔了吗?”楚惜微斥了一句,“葬魂宫通过暗桩把南儒行迹流暴露去,而阮先生仇敌遍天下,一旦透露必定招致八方牛鬼蛇神,他们是在借此施压。”
秦兰裳:“……呸!”
“前……山……”
别的,就算阮非誉真的能死不松口,那么葬魂宫再借机下杀手,也不过是把罪名都推给了这些与他有旧仇的人们。
很久,他长长地叹了口气,愁闷难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