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我的话，逢年过节多祭一壶酒。另有，照顾好你师娘。
楚惜微想把叶浮生拉起来，但是此人跪在地上几近僵成了木头，他只能蹲了下来，双手捧起叶浮生的脸，迫使他直视本身，一字一顿地说：“你没有错。”
她目睹葬魂宫如何鼎盛，目睹赫连御如何强大，又目睹这些都如何盛极而衰，到现在穷途末路，大厦将倾。
“西路中转关外，现在西川边疆混乱，我们去了要么找死，要么就会成为外族的下一颗棋子。”萧艳骨冷冷一笑，“绕道，从秋水坞走，我们去北疆！”
若说世上有谁对赫连御了如指掌，那就只要慕清商。
声音很低，却咳得撕心裂肺，端清惨白的脸上闪现出病态的潮红，他不动声色地运转心法，压下胸腔内翻滚的内息，然后抬步向赫连御的尸身走去。
本相明白，可叶浮生一点也欢畅不起来，他盯着端清掌心那只濒死的长生蛊，仿佛满身力量都被抽暇，前所未有的发急和有力从心底攀爬伸展，想说点甚么，喉咙却已经哑了。
“……再等一个时候，我们就走。”
停在楚惜微手背上的蛊虫没有咬破他的皮肉，而是在一顿以后重新伸开翅膀，飞向了沉默立足的白衣人。
端清低头盯着赫连御的尸身，眼中风云瞬息万变，最后都化成了寂灭般的灰色。
比头发更显暮气的，是那张脸。
“秋水坞已经落在白道手中，那边的掌事人……”
“那天在问禅山上，赵冰蛾奉告我‘赫连御炼制了数百只蛊虫，就藏在迷踪岭里，不管谁要他的命，都得跟葬魂宫一起下鬼域做垫背’……从当时起，我就决定了。”端清闭了闭眼，声音很安静，冷酷得几近残暴，是对人也是对己。
当第一只蛊虫顺着血腥气爬进棺材里，端清便止血裹伤，推到了三尺开外，看着那些蛊虫连续涌入棺木，伴跟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噬咬声，如有骨肉碎如齑粉。
满地乱爬的虫子如同获得了甚么奥秘的指令，如潮流般阔别了他们，就连本来将近爬出门窗的一部分也退了返来，围在了来人脚边一尺的处所，看得人头皮发麻。
叶浮生还想说甚么，却被他悄悄推到楚惜微身边，只闻声端清道：“事不宜迟，去吧。”
他缓过一口气，一手拿过了破云剑，一手提起赫连御的尸身，回身走向了惊风殿阁房。
最后一只蛊虫入棺后，他足下一踢，棺盖飞起落下，把统统都压在了黑暗里，然背面也不回的走了。
“师……”
“我虽失了长生蛊，几十年的《无极功》也不是白练的，一时半会儿死不了。”端清伸手在他肩膀上悄悄一拍，目光落在叶浮生身上，可贵笑了笑，如枯木上绽放出最后一朵花来，于死寂中燃起残烛余晖，“都已经这么大小我，经历了数载风雨存亡，莫非还看不透这些？把眼泪擦洁净，等这件事完了，我带你们回飞云峰，听话。”
如有一盆冰寒砭骨的冷水劈面泼下，顷刻间叶浮生重新凉到了脚，他感遭到寒意从骨头里漫出来，满身俄然开端颤栗，声音也颤抖：“师娘，你……为甚么……”
萧艳骨拢了一身乌黑大氅，讳饰住上面的遍体鳞伤，她站在上风口望着底下，背后是满地尸骨，和一众肃立的部属。
赫连御想获得蛊虫的力量，就把存亡都押为代价，到现在因果循环、恩仇有报，方知何为“自作孽，不成活”。
“这是离恨蛊。”端清看着掌心蛊虫在不循分地打转，五指收拢又伸开，如捏死一只再浅显不过的蝼蚁，“赫连御没了长生蛊，只能退而求其次，借助蛊术秘法把本身变成了‘蛊巢’，将离恨蛊引入体内，节制这里的其他蛊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