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御儿……”腊梅用脏兮兮的袖子胡乱擦了擦脸,一瘸一拐地走过来,想伸手去接,又不敢靠近,只能怯懦地问道:“我是他娘亲,大人是……”
慕清商向腊梅问了关于赫连御的一些题目,当体味这孩子十年遭受以后,他面具下的脸庞已经冷凝一片。腊梅忐忑地站了一会儿,鼓起勇气问道:“敢问大人,是否我家御儿不懂事,冲撞了您?”
此子他有所耳闻,传闻资质过人、操行端方,他来之前也抱有等候,但是现在见面以后就在内心摇了头。
看着这堪比柴房狗窝的住处,慕清商想来这孩子该是下人的小孩,难怪要被主家欺负,便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低头走了出来。
这般想着,又被那湿漉漉的眼睛看得心软,他摇点头,摸出个巴掌大的锦囊,道:“内里有几颗糖丸,你先尝尝。”
慕清商早听到他跑过来了,不过在他眼里,男女长幼都该一视同仁,更何况这是关乎孩子将来的大事,是以也没禁止他偷听,闻言蹲下来,手指擦掉小孩嘴边的糖渍,轻笑道:“你情愿跟我走吗?”
“……没有。”慕清商回过神来,他转头看了一眼还在吃糖的小孩,声音放低,“鄙人想收他做个弟子,传授文武,出行游历,不知夫人意下如何?”
射簪救人,一气呵成,他把还在抽泣的小孩子抱起来,动手就不由得皱眉――十岁大的孩子,抱起来竟然比只大猫重不了多少,摸到的几近都是皮包骨头。
可她没想到慕清商倒是来跟她筹议这件事,不是恩赐,也非逼迫,而是再平和不过的商讨。
可惜梓颜因他而死。
自始至终,赫连御都一言不发,谨慎翼翼觑着慕清商,可惜目光穿不透那张铜墙铁壁般的面具,只能目不转睛地看。
他回想着梓颜的音容,想着幼时在迷踪岭独一给了他关爱的女子,若非没有她的柔善温良,或许在这躯壳里活下来的不是本身也不是端清,而是一个满心阴霾的恶鬼。
“大家有大家缘法,没阿谁命,就不要去争,不然……”腊梅忍住眼泪,她毕竟只是个大事不知的女人,年纪也大了,没有那般敢抢敢争的勇气,只想着忍气吞声地平平度日,哪敢平白无端跟主家少爷争利?
慕清商问出这句话,已经在内心策画着该如何跟赫连绝重议前提,哪怕为此应下更困难的事情,也不是不成以的。
污血已经被他挤了出来,但伤口仍然可怖,慕清商蘸着剩下的白水给他擦洗洁净,这才从怀里摸出金疮药来,细细涂了一层,又让腊梅取了条洁净的布,给赫连御包扎好了。
腊梅的话还在他耳朵里反响,他年纪小,听不懂那么些弯弯绕绕,只在这顷刻间明白了一件事。
腊梅心中一惊。
这便是赫连绝的宗子,赫连麒。
贰内心感喟,又看了赫连御一眼,刚才腊梅明言回绝,现在当着赫连绝的面天然不好再提,只能设法给这两人加些保障,好叫他们的日子过得舒坦些。
慕清商皱了皱眉,他道:“恕鄙人之言,夫人母子的处境并不为善,何不借此脱身?”
毕竟这世上勤能补拙,赋性却难改。
慕清商没抱过孩子,不由得有些无措,谨慎翼翼地用手抱着,就跟搂了个希世珍宝一样,唯恐再磕碰到了。比及走出人群,他才轻声问道:“你住那里?我带你归去。”
本来跟赫连绝定下的事情,到现在已经让慕清商在心底划去,他情愿把赫连御留在迷踪岭,前提是赫连家会善待这孩子,但是本日所见,连赫连家嫡派的小少爷都暴虐至此,那里还能让他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