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荼兰一边照顾易怀宇一边奉告他那些看不见的情势,没有抱怨,没有指责,仿佛他们之间那些恩恩仇怨本就不存在,她还如二十年前普通是他最忠厚的老婆,经心极力,为他办理着疲于理睬的统统。
他绞尽脑汁让她恨、由着她恨,并非出于局促的独占心机,而是因为他太体味司马荼兰的脾气,更明白本身的情根深种决不答应她是以而死,以是爱便成了恨,他爱着,她恨着,在冲突惨烈的对峙中一起活下去,看似不相来往,倒是胶葛不休。
易怀宇一向以为本身能够超出上天掌控本身的运气,但是当他年事渐高、渐渐力不从心时,浩繁子嗣间的纷争让他蓦地明白,不管何时,他都在运气的无情安排之下。
“荼儿,你恨朕吗?”用尽残存力量抓紧司马荼兰的手,易怀宇声音沙哑衰老。
怀宇,怀宇。
世事沧桑而过,二十余年风雨春秋,到头来或许是皇朝倾颓、天下大乱,但她已别无所求。
属于她的臂弯度量,暖和仍旧。
情深,愈恨。
“出于惭愧,还是惊骇报应?这些话,还是留给阳间等着与你算账的人说去吧。”
已经数不清有多少年,没人叫过他的名字。
怪他当年不该谋权篡位逼死兄长,还是怪他不该动怜悯之心留易宸暄性命并扶养成人?又或是是该怪他一辈子也没弄清到底爱谁、不爱谁,生生将两段天赐姻缘摧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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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本想把皇位还给你……可你实在动手太狠,不管如何说,璟儿是与你一同长大的兄弟啊……这些年来,朕对你的偏疼庇护还不敷吗?”
易宸暄在最后策动宫变时,易怀宇已经看不太清东西,那双早不复昔日神采,只余浑沌浊光。
沈君放,阿谁才调过人的少年国师,若他听到这番话可会欢畅?但是司马荼兰并不想那样,这世上没有人比她更清楚,沈君放只是她生命里一个过客,一个可托之人,可依靠之人,初时靠近他是为了引得易怀宇重视,但愿从沈君放那边得知易怀宇更多动静,而厥后,纯真是为了寻求一种安慰,亦是不忍心伤了那样仁慈无辜的人。
上天收回了他抢来的繁华繁华、光荣职位,给他一间金丝鸟笼、无情囚禁。
易怀宇的话垂垂不成句,司马荼兰轻笑,一大滴泪顺着正在老去的容颜滑落。
倾付最多心血的易宸暄成了祸国罪人,深爱却从不表达的儿子易宸璟待他冷酷,受过诸多委曲后更痛失生母;而他,抱着对苏诗韵许下的信誉颠簸平生,到最后竟没有半句话兑现,闹到最后,竟是众叛亲离普通。
“由始至终,我爱的人只要你一个啊……”
“如果当时你同意我去见君放,这些年我就不会抱着那么多仇恨与你到处作对,但是……”顿了顿,司马荼兰抱紧易怀宇干枯身躯,绝境中笑容凄婉,“若非你把那份恨意揽去,我想,我早已自责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