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冯昕。”冯昕答毕,想着一听这名字,必定就知她是冯府罪奴了。
冯昕想说话,没开口倒是咳嗽不竭。常娘忙去端碗热水,轻抚冯昕后背,喂她喝下,叹口气:“昕儿就姑息着,也无茶,只能喝点热水,祛祛寒气。孩子,在这,真是太委曲你了。”说着说着,悲从中来,常娘冷静抹泪。
瞧了一会儿,内司大人问道:“你,是掖庭宫的宫女?”
“抬开端来。”
“奴婢服膺。多谢内司大人”
冯昕不敢让常娘听出她声音有异,只是点点头,含泪吃下。
罪奴是皇宫内最低等的贱民,任谁都能够凌辱一番。这巍峨森严的后宫内,民气早就被煎熬的没有涓滴美意。宫女内侍也是公开里相互压轧,何况是对罪奴,更是无人放在眼里。
“常娘,”冯昕因狠恶咳嗽,嗓音沙哑,轻声说,“不委曲。能活着已是极好。我不怕。”
“啪!”一巴掌扇冯昕的脸上,管事宫女肝火冲冲:“看来不好好罚你是不会听话的。今儿早晨,你就给我跪在天井中好好检验!”
转眼,已入掖庭宫半月。这日傍晚,冯昕打扫掖庭宫外的甬道时,偶然入耳到宫女低声群情:“不晓得哪个多嘴的传的,传闻啊,左昭仪娘娘还是晓得冯府之事了。”
内司大人却没再说话。回身走开了。
常娘偷偷清算几件陈年棉衣,缝补缀补,拆了旧棉絮添补出来,打满补丁的模样虽丢脸,终是能略微保暖些。常娘夜里悄声把冯昕叫来跟前,给她披上棉衣,冯昕不肯,常娘说:“昕儿莫要推让。常娘也只能给你这般照顾,你病得如许重,又无药可吃,再未几穿点,怕是底子熬不过这个冬年。”
“叫甚么?”
冯昕被带入掖庭宫时,已染风寒。一起从长安行至平城,天寒地冻,有几人已经挺不住冻死在了半路。
冯昕刚没入宫内便需每日劳作,得不到疗养,周身酸痛,风寒倒是愈发严峻,常常头疼欲裂。平城的夏季,寒气砭骨,暴风残虐。罪奴的穿着都是宫内褴褛的旧裳,并无多少保暖之用。
内司是后宫的女官。宫女们战战兢兢,不晓得刚才的话被这位内司大人听去了多少,怕是得挨罚了,皆是不敢昂首。
“就是说啊,搁谁不得闹翻了。这左昭仪竟然没有。传闻还跟皇上请罪呢。”
声音虽微小,却包含着稳稳的纤细果断。
“也是,这‘谋逆’的罪名可大着呢,幸亏左昭仪得宠,皇上才没有连累她。”
“娘亲......”冯昕低唤一声,支撑不住,闭上了双眼。
冯昕不敢违背,微微抬开端。面前的这位内司大人,三十岁的模样,一袭蓝衣,峨眉打扫,眼睛颀长,神采冷酷,正居高临下,打量着冯昕。
冯昕也赶紧跟着膜拜施礼。
冯昕冻得瑟瑟颤栗,眼皮打斗,迷迷瞪瞪,几近落空认识。她为了保持仅存的认识,咬着嘴唇,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肉里。垂垂的,指甲也没了力量……
隆冬的井水锥骨般冰冷。冯昕的双手早已冻得红肿,冻疮皲裂,手背高高鼓起,疼痛难忍。常娘悄悄号召冯昕:“昕儿,你去吃我的饭,我来洗衣。”
“这几日宫中忙着筹办元日庆会,不好好筹办,倒有这闲空。如果再被我遇见,可不会如本日等闲饶过你们。听到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