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琉偏头去看世人反应,见蓓陵公主面上带笑,专注赏识。她又假装不经意地看一眼平王爷,拓跋翰看似也在当真地旁观演出。
“看来,这些安排,果然对了拓跋翰的爱好。”赫连琉的嘴角不由浮起对劲的笑容。
赫连琉蹙眉道:“澄殿下如何无能卑贱下人的活儿?”
“如果简朴的跳舞,岂不是太俗气了?”赫连琉卖着关子。
好久,没有听到她的琴音了……
拓跋濬夸奖道:“九皇叔不喜夸人,依我看,何止不错?实在是都雅。乐伎着青色衣装,舞伎一袭水红,正应着绿叶与枝头槐花。舞于花间,又如花自舞,想来赫连蜜斯也是用心安排的了。更何况这歌词,上半部分出自《减字木兰花》,下半部分出自晏叔原的词,皆是与琵琶有关的诗作,又暗含,伤春感秋之情。”
记得小苹初见,两重心字罗衣。
“我……”赫连琉还欲再开口,身边侍女忙大声提示道:“大蜜斯,您不是还筹办了歌舞演出吗?舞乐伎人均已筹办好了,不晓得该何时献艺呢?”
“哦?”蓓陵转向霁月,笑说:“澄儿在我面前奖饰过多次了,若下次有机遇,你可要让我见地一番。”
赫连琉掩嘴而笑:“公主喜好,便不白费我的情意了。那……王爷如何看呢?”说罢,脸带期盼之色的望着拓跋翰。
“甚好甚好。”蓓陵鼓掌道:“赫连府的歌舞,果然是极其超卓的。”
拓跋濬抬眼打量一下四周的风景,淡淡地说:“莫不是,这花木间,便是舞乐之台?”
“奴婢的琴艺自娱自乐便罢了,实在登不得风雅之堂,比不上赫连蜜斯府中的乐人。”霁月懒得跟赫连琉辩论,只接了拓跋濬的话。
拓跋濬大要上凝睇着舞乐演出,思路却早在那群着一袭水红长裙的舞伎出场后,就飘回了年初在北苑红梅林的场景。他还记得,那日大雪初霁,天还未完整放晴,刚从室内出来,冷风吹面,寒意侵体,冷得让人瑟瑟颤栗。彼时,正欲回东宫,却被和着淡雅婢女的清冷琴音吸引,寻寻觅觅中,走入北苑。雪花覆盖下的红梅傲然绽放,梅树下,红裙少女单独操琴,倏尔,片片雪花从红梅枝头飘下。在平淡的近乎没有过量色采的背景之下,红裙如朱砂痣,装点在白雪中。那一幕,伊人犹似画中仙子。
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
霁月后撤一步:“殿下真是折煞奴婢了。这本就是奴婢该做的,万不敢劳殿下台端。”
“但是……”拓跋澄还想回嘴,见霁月低垂着头,态度倒是果断的,也不好再说些甚么。
“霁月,这可不是谦善的时候!”拓跋澄不平气道:“我才不是客气,是至心实意地嘉奖。”
“赫连蜜斯还筹办了舞乐?”蓓陵不免欣喜,这个赫连琉,向来高调张扬,但是本日的设席安排,竟然如此高雅。
“那又如何?”拓跋澄瞥她一眼,语带调侃:“我是安闲惯了,不像赫连大蜜斯,娇弱矜贵。”
赫连琉这才明白过来,神采略微好转,方说:“既是筹办好了,就让他们上来演出一场吧。”
拓跋澄看到赫连琉的神情,不屑地翻了个白眼,脱口道:“这跳舞也就算个都雅,可称不上冷傲。”
琵琶弦上说相思。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
“大蜜斯,这是您经心筹办的宴会。想必王爷、公主和殿下,会明白您的用心的。”侍女对她使眼色,话音中侧重落在“经心”、“用心”两词中,意在提示赫连琉不要再胶葛于口舌之争,万勿忘了此次宴会的目标。
“好呀,只是,”蓓陵摆布环顾,迷惑道:“这四周皆是花木,并没有瞥见能发挥舞乐的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