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说着,一边从书架的第二层右边取出四本书来。
为人子,最要紧的就是孝敬二字。
太孙目中含笑,不答反问:“不知你喜好甚么范例的杂书?是纪行还是杂学?”
罗霆笑着点头拥戴:“殿下说的是。我也常想着,只要我爹有力量管束我,哪怕是我到了六十岁,也情愿挨他的板子。”
平平常常的几句话,却听得罗霆心潮彭湃冲动不已。
太孙谛视着罗霆,暖和地说道:“尺有所短寸有所长,人各有志罢了。你不喜好读书,是因为你不喜儒家学说,也不善于做文章。”
他也不是傻瓜。太孙身份高贵,如无不测,将来这天下迟早会是太孙的。他现在和太孙交友,绝对是一桩功德。
罗霆想也不想地应道:“那是当然。”
罗霆不无自嘲地笑了一笑:“我爹是两榜进士,堂堂状元出身。恰好有我这么一个不喜读书只喜好‘歪门正道’的儿子。让他丢尽了颜面。”
罗霆叹口气,大吐苦水:“可不是嘛!我爹看着挺和蔼,实在从不手软。我偶尔逃逃课喝喝酒看看闲书,只要被他逮到了,就是一顿板子。”
“实在我的技艺比我爹强多了。可老子经验儿子天经地义,我既不敢出言顶撞,更不敢还手,最多也就是在我爹脱手的时候偷溜罢了。”
罗霆的笑容非常开朗,很轻易就会传染到身边的人。
罗霆长到十五岁,还从未碰到过这般赏识他的人――当然了,顾莞宁除外。
说到这儿,太孙长长感喟一声:“为了不令母妃担忧,我也只能忍下了。”
他本不想实话实说,转念一想,他在国子监里“不学无术”也不是甚么奥妙,太孙怕是早就晓得了。说与不说,实在没甚么辨别。
罗霆略一游移。
没想到,太孙就这么随随便便地送给了他。
这个罗霆,年纪固然不大,却重情重义,心机灵敏通透,绝对是个可造之材。
太孙也悄悄抱怨:“我自幼体弱,不能练武。这是我平生最大的遗憾。”
太孙笑了起来:“好,我也等着这一天。”
“罗霆,你如果不想去国子监,不如我和罗尚书打个号召如何?”太孙忽地张口说道:“刑部那边,我和刑部左侍郎说一声,让他为你安排一个差事。你年纪不算小了,也勉强能当差做事了。”
罗霆本就是磊落萧洒的性子,太孙身材比凡人文弱些,性子却非常随和。两人扳谈间,竟非常投机。
太孙的眼中透暴露赞成和赏识。
罗霆眼睛一亮:“殿下此话当真?”
“殿下对我这般盛赞,委实令我汗颜。”罗霆口中说着汗颜,目中却闪着熠熠光芒:“不瞒殿下,我内心实在一向都是这么想的。我不考科举,莫非今后就没有出息前程了不成?”
“这些书,有的是买的,有的是别人赠送给我的。种类极多,杂书也很多。如果有你感兴趣的杂书,无妨看看。我送你也无妨。”
说完,咧嘴笑了一笑。
太孙也不计算他的一时讲错,含笑道:“这么要紧的事,我岂会随便谈笑,当然是真的了。”
有些话,不必说出口,罗霆也必然会懂。
更何况,太孙气度雍容,刻薄暖和,睿智贤明,令人佩服。
“母妃唯恐我身材有个闪失,连骑马都不让我学。实在,太医们都说,只要不劳累过分,恰当的活动会令人身材更安康。常日骑一骑马倒也无妨。母妃担忧我的身材,硬是不肯点头。”
“你这么说,实在是妄自陋劣了。”
太孙忍俊不由地笑了起来。
罗霆既惊又喜:“殿下,你说的都是真的?没骗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