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风白和韶华相拥而眠,睡得正香。俄然,韶华从梦中惊醒,她蓦地坐起,一身盗汗。她梦见了一场惨烈的挞伐,血流成河,满城浮尸。她经历过那些场景,但又记不清是在哪一场战役中经历过,那些可骇的回想让她颤栗,惊骇。
宁湛对红娘子道:“明日,朕将起驾去戚城。在她喝下‘忘忧’以后,朕不会再让云风白留在她身边了。朕要杀死云风白。”
“你筹算如何对付?”云风白问韶华。
“嗯?”韶华昂首,望着云风白。
红娘子很高兴。因为龙断雪传信说,做完了这一件事,她便能够分开玉京,获得自在了。暗藏在崇华帝身边,谨慎翼翼,战战兢兢的日子,终究熬到头了。固然,这五年里她也玩得很纵情,——看别人不幸,用蛊毒折磨人是她的兴趣。——但终归不如在清闲谷安闲清闲。
宫人去了半晌,拿来了宁湛为韶华筹办的昆仑觞。昆仑觞是人间珍酿,宁湛晓得韶华喜好酒,特地从玉京带来给她。
“圣上贤明。”红娘子笑了。公然,再聪明、沉着、贤明的帝王,也会因为心困于爱欲,妒怒,而变得昏聩,笨拙。
“为将者平生兵马,在鞍顿时杀人,也会在鞍顿时被杀。”韶华喃喃道。不晓得为甚么,她想起了师父说的这句话。曾经,她从不害怕灭亡,但是现在,她模糊惊骇。“风白,战局眼看越来越严峻,胜负也难料定,端木寻和龙断雪耻我入骨,他们不会让我活着。如果,这一战,我死了,你不要悲伤,也不要难过,就当我是一场梦……”
月光之下,韶华赤身坐在云风白面前,她乌黑的胴、体上模糊可见交叉的伤痕。那些大大小小、深深浅浅的伤痕是武将的功劳,也是战神的烙印。
“风白,不晓得为甚么,我感觉很不安……”韶华道。自从得知宁湛要来炎塚原,她就莫名地感觉不安。
“不如甚么?”韶华问道。
韶华心中气愤,她思考了一会儿,对田济道:“加派三千兵士,去往泽地驻守。玄龙骑如有意向,立即前来禀报。”
“草民有千里传影之术,能够让圣上见到大将军。”红娘子垂首道。
韶华接到宁湛南下的动静,震惊且活力,“真是荒唐!炎塚原这么伤害,他来这里做甚么?督战?奋发士气?他来了还得庇护他的安然,只会让人更加慌乱和操心。”
夜风吹过炎塚原,百草低垂,风声鹤唳。夜空中,星象大异,弦月收回不祥的红光。
宁湛也很高兴,因为他觉得韶华将会再次回到他身边。这一次,他将会紧紧地抓住她,永久不再落空她。
“嗯。”韶华抱着云风白的手还在颤栗。
云风白抱紧韶华,“从现在起,我将化为你的盾,随你上疆场,与你同存亡。不管是端木寻,还是龙断雪,我都不会让他们伤害你。”
奤城。
“不如,我们……”不如,我们现在就分开赤城。这一句话,云风白很想说出来,但终究还是没有说出来。因为,现在的局势下,韶华不成能抽成分开。
“韶华……”云风白欲言又止。
宁湛想去戚城见韶华,韶华却一再令人来警告,让他不成以分开奤城。宁湛感觉这是韶华不想见到他的借口,他不顾众臣反对,不听百里策的劝谏,千里迢迢地来到炎塚原,只是想见她,想挽回她。但是,她却不肯定见他,他不由感到哀痛。
两人在灯火下紧紧相拥,情到深处,反而无言。
“是。”田济和将领领命而去。
在方鸣尚未到来时,宁湛让宫人还是封好酒坛。不一会儿,方鸣来了。方鸣跪地参拜,“末将方鸣,拜见圣上,万岁万岁千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