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才是你要带我来的处所?”韶华笑着问道。她感觉很高兴。
宁湛话点到此,也不再多言,叮咛把握辇车的宫奴,“承前门。”
许忠闻言,身躯一颤。宁湛这句话仿佛是暗喻他大哥,不再要他奉养君侧了。宦臣和宫妃一旦不再伴随君侧,就意味着恩断,宠失,不管之前有多少光荣,权力,圣眷,都将是昨日黄花,都将风骚云散。
“前次来主将府,后花圃里固然姹紫嫣红,但是却没有荼蘼花。你必然费了很多心血,才让这里变成如许的吧?”
“李将军刚走,礼部侍郎又晋见,再请年主将稍候。”
“如果这片荼蘼能让你忆起天极门,能让你高兴地住在这里,那统统的心血都值得。”
许忠冷哼一声,神情倨傲。
宁湛掌心的温度熟谙而暖和,但他的话语却陌生和奇特,韶华苍茫,“你的话,我听不懂。”
韶华怔住,一时忘了施礼。宁湛身后的老宦臣许忠假咳一声,韶华才反应过来,仓猝躬身施礼,却被宁湛制止,“紫宸宫外,你我不必如许。”
太阳已经升至中天,侍立的宫监已经有些疲态,韶华仍旧站得笔挺,望着湖面袅袅腾起的轻烟。
太液湖上的寒烟与泪湖的寒烟堆叠,犹记得在天极门中,倒老是安逸悠哉的宁湛等待被封父严压苦训的韶华。小孩子心性贪玩,偶尔偷得半日安逸,便高兴得不得了,手牵动手去万花谷中玩耍……
韶华转过甚去,鼻端闻到一阵暗香的同时,眼睛也被一团团或猩红,或纯白的火焰灼伤。
遵循梦华法规,京畿防卫营主将是正五品的武将,本该在玉京中有一处官邸,每日上朝以后,去京畿营措置公事,措置完公过后回宅邸歇息,没有甚么大事情故,不必时候守在营中。
韶华欠身,淡淡道:“末将必然不负圣上所望。”
许忠十八岁净身入宫,在宫闱中沉浮半世,前后服侍过庄闵帝,孝明帝,崇华帝,现在身居内监总管之职。他于宁氏一族,算是内宫老臣。
“你是……?”韶华迷惑。
韶华的府邸恰是这一座,但她只在半个月前领恩赐的那一日来过,住了一宿,仍然住回了京畿营。她单身一人,无亲无眷,住在深宅大院,更添孤寂的心境。再者,比来摩羯使者逗留在玉京,崇华帝又要册封妃嫔,玉京的安宁需求严加防卫,不成以出任何岔子。以是,她在京畿营中扫出一间空房,每日枕兵策入眠,闻金戈起床,几近都忘了主将府。
“自从这里成为主将府以来,我一日来一次。可惜每次我来,你都不在。”
宁湛目光锋利,却作和颜悦色,对许忠道,“许总管在帝座边执拂尘多年,想必也该明白帝令和礼法孰轻孰重?君主虽幼,也是天子;臣仆虽长,亦是仆婢。许总管曾奉养过皇祖和父皇,现在又奉养朕,资格深远,忠心可嘉,必定比朕更明白君臣之分不成超越的事理。”
韶华绽放一抹笑容,熔化了眼中的哀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