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湛咬着嘴唇道:“六国诸侯。”
丞相百里策缓缓放下一枚黑子。
百里策点头,叹道:“圣上的棋艺是越来越精了。但是,这枚白子却下得太早。”
百里策淡淡道:“自会有人沉不住气,圣上大可静观其变。”
孝明二十九年春,帝薨。清王世子湛承鼎,是为崇华帝。太后萧氏垂帘,相百里策,将高猛辅之。
“能兵不血刃地诛除萧氏,集平分离的朝权天然妙。”宁湛将白子紧紧攥在手中,皱眉道:“只是,李元修向来奸猾谨慎,那里肯让朕坐享渔利?”
“春宵苦短?”宁湛苦笑更甚:“没有韶华,毕竟还是长夜漫漫啊!”
百里策欣喜地笑了,他公然没有看错人,他是真正的帝王,审时度势,以大局为重,大爱无情,以百姓为念。
百里策缓缓道:“圣上前次的行动,已经让世民气生猜忌,六国暗里也颇多微词。唯今之计,应当广立妃嫔,拉拢各大士族的权势。”
百里策笑了:“圣上终是想通了,微臣深感欣喜。今后,深宫春宵苦短,只怕圣上再无闲暇与臣对弈了。”
宁湛无法苦笑:“其他的妃嫔人选,以家世为首要前提,就有劳太傅替朕甄选了。”
百里策道:“自古君王忘我爱,圣上请以大局为重。她是将门弟子,宿命必定了她在这纷繁的乱世中,也不能是耽于后代情长之人。玉京不是天极门,您也不再是清王世子,而是梦华的君主。”
昔日繁华显赫的梦华王朝,现在在六大诸侯国的排挤下,政权已经摇摇欲坠,只空留着天下霸主的浮名。梦华辖内,六国环抱梦华漫衍:正北北溟,西北朔方,西南皓国,正南越国,东南若国,东方禁灵。六大诸侯国拥兵自重,各自为政,帝权形同虚设。
宁湛捏紧了手中棋子,道:“我会等她三年。”
百里策轻摇羽扇,问道:“萧太后与萧国丈的外戚权势,清王与李大将军的将军党,拥兵自重的六国诸侯,三者孰害最重?”
不是为了甚么帝星临世的谶言,也不是为了史册上的千载留名,只是因为他是这个国度的君王,他体内流着宁氏的血液,他不想瞥见本身的国土满目疮痍,百姓颠沛流浪。她,韶华,应当会了解他的吧?
百里策笑了:“那圣上就不该对萧氏与李氏,太早落下那一步杀棋。”
宁湛决然回绝:“不可!”
“咳咳!”宁湛俄然狠恶地咳嗽起来,皇宫中锦衣玉食的糊口,并没有使他的痼疾好转。每日殚精竭思,勾心斗角,反而使他更加衰弱、怠倦。过了半晌,宁湛的咳嗽才平复下来,他哀痛隧道:“太傅,你明显晓得这七年来,我和她……”
宁湛毫不踌躇地放下白子。――那是他早已算计好的位置,能将大片黑子杀得片甲不留。
百里策道:“先帝驾薨前,将帮手幼君之责,分与萧太后,微臣与高猛。因为有先帝此令,萧氏翅膀才敢如此猖獗。圣上固然不必太早对萧氏落白棋,但如果李元修想要撤除萧氏,圣上也没需求禁止。”
“太傅,此话怎讲?”没有外人在的时候,宁湛仍然风俗称百里策为“太傅”,固然他师从天极‘君门’宗主紫石,但百里策倒是他的发蒙之师。
“你是说清王和李元修?朕可不敢听任他们坐大,李元修手握八方兵权,气势比萧平成更加放肆。如果不是朕把高猛调去临羡关坐镇,分去了一部分兵力,只怕全部京师的军队都姓了李。”宁湛沉吟了半晌,道:“萧国丈毕竟年纪大了,只要他殁了,外戚党也就浮云散去,但势头健旺的将军党可不能掉以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