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太太严氏赶紧捂住他的嘴道:“你大哥出去冲冲杀杀的,我已经担忧受怕,你再去,娘还活不活?”
石闵走得急,几步跨进屋里,才想起妍蕴下了辇轿,走不快,但他顾不得了,几步跳进堂屋里,向着一妇人跪下来,叫了一声“娘――”声音便哽咽了。
正说着,有仆妇回说晚餐备好,妍禧一听,忙忙便跟了去,看了一桌的菜,扑畴昔特长抓着便要吃,红钺拉住她道:“女人,莫焦急,要等爷过来方能用餐。”
妍蕴也跪下,叫了一声:“娘――”这是汉家的叫法。
是甚么时候添了这一点沉重的?是老爷对她说:“我们是汉人,我们姓冉,是魏城人!”以后吧?老爷为甚么要对她说这一番话,但夫君为甚么听了这一番话便意兴阑珊、举步沉重了呢?
石闵把她抱住道:“芳姨一见闵儿老是哭,你见到闵儿不高兴么?”
红钺看看石闵道:“爷,女人吃了四碗饭,不晓得多少菜,再撑下去……”
石杰向石闵拱手道:“恭喜大哥新得佳妇,大嫂真是好描述,才刚在园子里见个小mm,冰雪敬爱,便是大嫂的mm罢?”
红钺把箸给了妍禧,妍禧便不管不顾,目下无人,叮叮铛铛便吃起来,石闵坐定看她吃得狼狈不堪,问红钺:“如何还是饿着?中午没有用饭么?”
妍禧做乞儿时,一个吃饱百口不饿,这回让她等饭,只等得七肠八肚都唱起歌来,石闵才入了席,妍蕴看眉峰竟还是拧着,尤有郁结之色。
那股凉意还留了下来,氛围有些固结,石闵跪着不起家,妍蕴也不敢动,偷偷看了一眼石闵,他跪在青石板地上面无神采,他的面上,也如老爷般,浮了一层凉意,他略显放肆的浓眉现在是搭下来。
及自傍晚,妍蕴才得了闲,想起妍禧来,问丫头们妍禧在做甚么,丫头们回她跟府里的一个公子在园子里玩。
石闵听了,向妇人磕了一个长长的头,虎目含泪,没说甚么,扶着妍蕴出了院子,妍蕴摸着他的手,冰冷冰冷的,一丝暖气都没有。
红钺叹道:“明天女人可没消停过,她是把饭都当作是最后一餐吃,仿佛总有人跟她抢饭吃,不抢只怕没有了……恐怕小时候便是这般饿狠了的。”
石杰又道:“传闻哥哥作战英勇,我听下人们都说哥哥是战神,叫弟弟好生恋慕,大丈夫使是要这等气势,哥哥甚么时候带弟弟上疆场杀敌去!”
妍蕴着人请妍禧返来,妍禧一脸忧色返来讲:“府里有位哥哥识得很多园子里的花草,我跟他认了很多,那位哥哥是极好的。”
妍蕴在丫头的搀扶下,好轻易走到堂屋,看到仙颜端庄的妇人坐在椅子上,她头上挽了个小髻,发上没有任何钗子,但涓滴袒护不住她的光彩,她脸上的笑容波澜不惊,却如春光一样地明艳,妍蕴腿脚不好,但面貌向来被人称道,但她在妇人面前,自感觉被袒护了去。
妍蕴喜好听石闵降落的长笑,昨晚他喝醉了时的长笑,今早他恐吓妍禧时的长笑,她都喜好。正思考间,石闵带着他已经来到一所院子前,很偏的院子,院墙暗淡,结了青旧的苔藓,鲜有人气,杂草便长得兴旺,隔着院墙,能看到一株山槐,几片黄叶飘下来,石闵捡起一片叶子,站了半晌,便举手去拍门。
石闵跪在地上,等妍蕴走近了,便道:“蕴儿,这便是我的母亲!”
妇人从怀里摸出一只翡翠玉镯子,戴在妍蕴手上说:“娘没有甚么新奇的东西,这只玉镯是娘的母亲所传,就当是个见面礼吧!”
接下来的路程,石闵没有声音,连半边脸上惯带的似笑非笑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