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又想，想了又想，终究还是拿出了视死如归的勇气，去抱了别的一床被子，到南面角落的空中上睡。
林夫人固然大着肚子，也弹奏一曲七弦琴；曹嫔身穿轻纱彩裙，打扮得富丽刺眼，来一段长袖舞；袁嫔一展歌喉，边舞边唱，冷傲全场；罗嫔击小鼓，纤纤玉手敲出，节拍铿锵，活泼轻巧，别具神韵，令人回肠荡气。
拓跋宏面无神采，慢条斯理道：“你要睡地上角落也能够，但自明天起，禁足在寝宫一个月，每天用鲜卑文和汉文各抄一遍太皇太后写的《规劝歌》。”
谁晓得太皇太后的企图是甚么！冯润猜不透，干脆不猜，归正船到桥头天然直，车到山前必有路。
“甚么前提？”冯润从速问。
此时的双二，在宣光殿是个可有可无的角色。
既不会绣荷包纳鞋底，又不会吟诗作赋刻画丹青，更不会弹吹打器，不会跳舞，偶尔唱上一首歌，也是鬼哭狼嚎，唱得撕云裂帛。
她就是要做君子！
冯润让落依找来王安，对他道：“你去跟崇高人说，说太皇太后赐给我的狐皮子大氅我很喜好，一个早晨都穿戴，挺得瑟对着镜子左顾右盼。你再跟崇高人说，说我骂崇高人是甚么东西，在我眼中甚么也不是，不过是上不了台面的高句丽婢，哪像我，出身于显赫之家，才配穿上这么雍容华贵的狐皮子大氅，而高句丽婢，哪怕是白日作梦，一辈子也梦不到穿上。”
“按理说，狐皮子也不是甚么奇怪物件。但太皇太后打赐给主子的这件狐皮子大氅，狐皮子是通体的红色，一丝正色也没有，虽说不上是独一无二，倒是不易寻着，挺是贵重。”他喜滋滋道：“可见，太皇太后对主子极是厚爱，与别人大分歧。”
上床？
找人做衣服，不过是芝麻绿豆大的事儿，是小内监的职责。现在落到双二头上，不晓得是双二不受拓跋宏待见，抑或，为崇高人做红色狐皮子大氅，在拓跋宏心中，是件事关严峻之事？
拓跋宏的众嫔妃也各展才调。
拓跋宏几近没要喷笑出声来。
夜幕到临。白整呈现在汀兰宫里，朗声道：“主上有旨，让大冯朱紫今晚到宣光殿侍寝。”
抑或，不上？
“上朕的床，陪寝一百次。”拓跋宏皮笑肉不笑，不紧不慢道：“以后朕满足你，让你出宫。”
人挺聪明，晓得举一反三，真真是孺子可教也。
一袭素净刺眼的红色繁花抹胸，外披一样红色的薄纱。身姿婀娜，舞态飘忽步步生莲花，在婉转动听的乐曲中，衣决飘飘，水袖翻飞，抬腕低眉，纤足轻点，如花间飞舞的红胡蝶。
整蛊崇高人的事儿，拓跋宏是否看出了端疑？
不得而知。
王安不敢问为甚么。
世人掌声四起，惊赞之声不断于耳。
冯润心中对劲。
但既然拉开了弓，冯润就没想把箭扯转头。管他呢，如果前怕老虎后怕狼，永久做不成事儿。大不了，赔了夫人又折兵。
声情并茂，琅琅洋洋盈耳：“……三者苟失之，何称呼之可闻，黜辱之可远哉……殊不知夫主之不成不事，礼义之不成不存也……勿得违戾是非，争分曲直。此则所谓曲从矣……斯乃荣辱之本，而显否之基也。可不慎哉……”
冯润愣愣的看着他。
“夏季已到临。天寒地冻的，罚跪就免了。”拓跋宏道：“不过你情愿罚跪的话，朕也随你。”
这使冯润更是手足无措。咬了咬牙，终究大胆道：“呃，妾……妾阿谁，阿谁睡地上角落去。”
冯润战战兢兢去了宣光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