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冯润问:“今后我是不是不能生孩儿了?”
夏朝有妹喜,商朝有妲己,周朝有褒姒,春秋有西施,三国有貂蝉,晋朝有贾南风。
太皇太后眼神阴冷得可骇。
常姨娘抹着眼泪道:“刚才我到汀兰宫的时候,双蒙公公叮咛我,让我不要向你流露你今后不能生孩子这事,说如果你晓得了,会悲伤难过的。双蒙公公说,这是主上交代的,说固然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但瞒得越久越好,你的身子太弱了,折腾不起打击。”她又再哭了起来:“娘娘,你的命如何如许苦哇?一个女人,生不出一子半女出来,这是一件那么可悲的事儿。”
冯润道:“我是昏倒的那两天,朦昏黄胧间听到太医说的。”
冯润穿了极厚的衣服。
这些年来,拓跋宏对太皇太后非常贡献,性又谨慎,事无大小,都要禀承太皇太后的旨意。而现在,拓跋宏竟然为了冯润,公开里跟她作对,这怎不令太皇太后肝火中烧?
兰香在中间,听着两人的对话,心中不好受,偷偷抹了抹眼泪。
可小宝宝不见了,一点点隐没在黑暗中。冯润四周寻觅,可四周一点亮光也未曾有,除了黑,还是黑。小宝宝的“娘亲,我恨你”,这五个字,仿佛绕梁上的绝唱,不断地在冯润脑海中回旋着。
冯润怔怔的。
兰香把并蒂莲扫掉。
太皇太后喃喃自语:“那年,他还不到六岁,被哀家令人锁在一间屋子里,冰天雪地,只让他穿一件单衣,三天三夜不给饭吃,他也一声不吭,没流下一滴眼泪;被别人冤枉,哀家不由分辩抄了根棍子,劈脸盖脸的朝他打了十来下,直把他打得血流满面,他还是不哭也不闹,冷静的忍耐。现在,他却为着一个女人而哭,守着她,不吃不喝整整两天两夜!如此痴迷一个女子,如此后代情长,一点出息也没有,这又如何能够做一个好国君?”
没一会儿,又再陷在一片暗中的天下里。
在太皇太后心目中,冯润一脸狐媚子相,也是祸国殃民的祸。这祸水,又如何能留?
冯润感遭到他抱着她的手越来越紧,越来越紧。但他的身子微微的颤抖,呼吸有些短促,似在压抑着内心的不安。
冯润很惊骇,汗毛都竖了起来。俄然一个气若游丝的幼嫩声音叫:“娘亲娘亲——”黑暗中,现出了一个小小的婴儿,满面泪痕地看着冯润。
拓跋宏那些日子也没跟冯润打仗。
冯润动了动嘴巴,梦话:“陛下——”
冯润张了张嘴巴,想叫他。
冯润身材伤得这么重,都是因为她。那天,双蒙拿来一枝还没有开的并蒂莲给冯润,说是陛下送的,冯润把并蒂莲扔到地上,狠狠地踩上一脚,然后便分开了。
“你如何晓得的?”常姨娘哭得更凶了,边哭边问:“不是说,这事不要让你晓得吗?”
他坐在床口,紧紧握着她的手,把她的手放到他胡子拉渣的脸上。
药力太猛,导致冯润身材严峻毁伤,如果不是宫中太医的医术过硬,冯润恐怕会有生命伤害。冯润固然活过来了,可此后却没法再生养。
常姨娘来看望冯润,见到她病怏怏的模样,一阵愀心的痛。不由“哇”的一声哭了:“我薄命的孩儿,你如何这么命苦啊?好不轻易怀上了孩儿,七个多月了,可说没了就没了。”
冯润生命无大碍。
婴儿的哭声时断时续。
冯润在毫无筹办的环境下,被太皇太后命令住进安昌殿,连服侍她的三位宫婢落依秋儿兰香,也没来得及回汀兰宫。她们的衣物,是安昌殿的人到汀兰宫去拿的,细心搜索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