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俺答兵万余人入大同,大同总兵岳懋战死,边关染血。
李清漪给裕王倒了杯茶,随口应道:“倭寇之患,大半皆是因海禁而起。”
唯有一双眼睛,如同被擦拭过的黑宝石普通,洗尽浮华,既黑且沉。
“有的,溪里捉来的,养了几日,想来也是正等你来。不过得先杀了洗净,腌一腌,要等早晨才气吃呢。”李清漪笑点了头。
要晓得,大明言官由十三道御史与六科给事中构成,权力极广,上能够规劝君高低能够监察外官,“以其极清华之选”而与翰林、吏部并称为四衙门。但是,到了今上这里,这言官更加不好做了,动辄得咎,廷杖、除名、贬谪、下诏狱各种不一,的确是斯文扫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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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清漪心中亦是暗叹,面上稳定的把茶水推给裕王,安慰了一句:“不说这个了,当今都不是我们管得了的,还是喝茶吧。常听人说‘试将梁院雪,煎动建溪春’,今儿用的是客岁梅花上采的雪水,埋在树下几个月,我自个儿都不舍得吃呢,你来了才叫挖出了。且尝尝。”
提及此事,裕王面色微变,没啥力度瞪她一眼,叹了一句:“你啊......”纵是有一二的恼意,融了些许的情义,反倒去了肝火。
提及王直,却又有一番故事。
这位赵侍郎并非别人,就是李清漪当初在外祖黄家催债的贩子混子嘴里听过的那位赵侍郎赵文华。此人拜了个姓严的寄父,的确如有神助,日子更加津润。当今借着祭海神的名义,被派往江南督察沿水兵务。传闻他在江南横征暴敛,采集了很多东西送去严家。
风雨飘零,家国垂死至此,何其悲也。
这是一针见血的实话却也不好多提,毕竟海禁乃是太.祖之命,裕王作为后辈子孙总不好违命群情。他稍作沉吟,还是转口提及其他来:“海禁之事一时半会确切是难明,现在朝中正为王直的事吵呢。听高徒弟说,都快打起来了。”
半山腰的溪上鱼多且肥,白云观里便常常吃全鱼宴,蒸的、煮的、炸的都有。就连烤鱼也讲究起来,要先加姜丝、蒜末、葱段、米酒、盐、糖等腌一腌,再加点醋能够使得鱼骨硬化、鱼肉鲜美。因着气候渐热,放久了会坏,腌制时需求用荷叶包住浸在冰冷的井水里。等入了味,再拿出来在果木上烤一烤,焦黄喷香,抹一点蜂蜜,撒一点辣椒和盐。
南有倭寇,北有蒙古。
他便好似那风里的伶仃瘦竹,随风摇摆,宁折不弯。
平白替江南百姓操了一转意的裕王终究把心放回肚子里,因而又偷偷带着酒来找李清漪喝:“我听高徒弟说,那张总督固然年纪大些倒是个有才调的,打了半辈子仗,两广之地素有威名。这一次,说不得能做出成绩来呢。”
此事以后,严世蕃又有了新的对劲之处,到处说给旁人听:“天子之子且如此,那个敢不送银?”
杜康妃的死对于裕王来讲确切是大事,几近成了别人生的分水岭,令他一夜长大成人。他大病了一场,三月里病愈来白云观寻李清漪的时候,已经瘦的只剩下骨头。凛冽清寒的山风从树梢拂过,吹起他的袍服,空荡的袖口像是大鸟的双翅普通扬起。
裕王府和严家的干系本就不大好,颠末杨继盛那过后,裕王府高低也都提了一颗心,谨慎谨慎不敢叫人抓着把柄。恰好严家那头还不肯放过裕王,严世藩特地让户部扣着裕王的岁赐。最后还是高拱亲身出马,让府上凑了一千五百两,拉下脸送去严府,方才让严家那头松了手。
王直此人真名乃是汪直,本是做些海上买卖的买卖,厥后因海禁渐严,便又做起了海盗,纠结人马占了萨摩洲(日本)的松津浦,自称徽王,实乃此时的海上霸主。但此人对于朝廷倒也心存希冀,所作所为不过是“威胁官府,开港通市”。故而,朝中总有争议,有人感觉‘王直可用,能够招安’;也有人则是抱着“主谋之贼能够招安,首恶之贼决不成招安”之论,不肯让步。